香案前,有一串脚印,一直延伸到堂后的小门处,看那大小,应该是个男人留下的。
有人啊……可她来都来了,怎能空手而归?叶雨潇拔下头上的金簪攥在手心里,脚下却是一步不停,直奔香案。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沙哑难听,犹如破锣:“是谁?!”
叶雨潇一声不吭,先抓起木匣塞进怀里,再才转过身去。
面前的男人已经上了年纪,穿着一身道士袍,但却吊着三角眼,不见半分仙风道骨。
“哟,原来是个小娘子,长得还挺漂亮的,正好陪道爷我玩玩。”道士并未发现香案上少了木匣,色眯眯地朝叶雨潇走去。
藏着毒药的木匣,色胆包天的道士,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叶雨潇摸了摸掌心里的金簪,却发现小纂正攥着一块板砖,蹑手蹑脚地跟在道士身后。
这丫头行不行啊?叶雨潇正打算使个眼色,就见小纂飞起一脚,不偏不倚地踹在了那道士的膝弯里。
“谁tmd暗算你道爷——”道士被踢了个仰倒,嘴里还不忘叫骂。可还没等他把一句话骂完,后脑勺便嘭地一声着了地,随后便没了声息。
怎么踹了一脚就不动了?她板砖还没使上呢?小纂看看手里的板砖,再看看倒地不起的道士,有点不知所措。
叶雨潇上前两步,正好看见鲜血从道士的脑后汩汩而出,很快汇成了一条小河。
小纂此时也看到了血,吓得把板砖抛开老远:“王妃,不是奴婢干的,不是奴婢干的!”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叶雨潇指了地上的半截铁桩给她看,刚才道士倒下的时候,脑袋正好砸在了这截铁桩上,还能有命才怪。至于这破败的道观里为什么会有铁桩,她就不知道了。
小纂大着胆子,蹲下看了看铁桩,道:“谁让他对王妃起歪心思的,他这是咎由自取!”
她说完,站起身来,问叶雨潇:“王妃,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道士来得蹊跷,死得突然,叶雨潇完全摸不着头绪,只得道:“别管了,齐王待会儿不是要来么,我们等他好了。”
小纂点点头,两人挑了个远离道士尸体的地方站了。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欧阳晟迎着漫天的晚霞,怀揣着满腔复杂的恨意,推开白云观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却是道士倒地不起的尸体。而每月此时摆在香案上的解药,已不见踪迹。
怎么会这样?虽然无数次设想过杀死他,但想想用来续命的解药,欧阳晟说不清此时心中是什么情绪,紧攥着腐朽大门上锈迹斑斑的铜环,止住了脚步。
影子裹着斗篷和面罩,本没打算现身,但见到此情此景,仍忍不住惊呼出声:“牛老道怎么死了?!”
原来这个起色心的道士叫牛老道。叶雨潇带着小纂走向大门,解释道:“这人图谋不轨,让我踹了一脚,结果他运气不好,正好摔在铁桩上,一命呜呼了。”
人是因为叶雨潇而死的?!影子气急:“王妃,您不在齐王府待着,跑到白云观来作什么?您莫不是因为王爷要休妻,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来害王爷的?”
她要害欧阳晟?怎么可能。她是为了救他!叶雨潇正要解释,欧阳晟突然出声:“罢了,放她走。”
“王爷!”影子急了,“您不要命了?!”
欧阳晟紧闭双目,喟然一叹:“或许这就是本王的命。”
这位年轻的齐王,每次露面都像只气鼓鼓的小公鸡,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心平气和的时候。叶雨潇抬头看了他一会儿,道:“我不是故意的,不过——”
“没关系。”欧阳晟头一次对她如此和颜悦色,“本王早就想杀他了,只是鼓不起勇气。说起来,本王还得谢你。”
听起来有故事,不过她这会儿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叶雨潇摸了摸怀中的木匣子,冲他点点头,带着小纂离开了白云观。
路上,小纂满心疑惑,不住地问:“王妃,王爷刚才是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欧阳晟这是怎么了,不过也许这只木匣能解答她的困惑。叶雨潇命小纂拉严车帘,打开了木匣。
木匣里,躺着一粒拇指大小的药丸,粉红色,异香扑鼻,和欧阳晟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只是更显得浓烈些。
就是它了。叶雨潇拿手帕垫着手,掐下一块药丸碾碎,仔细地闻,认真地看。
小纂从未见自家王妃如此认真过,敛神屏气,什么都没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