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叶雨潇研究完药丸,把碾碎的粉末也一并装进木匣,合上了盖子,“小纂,回去后,你给我准备一锅沸水,和一套干净的……餐具。”
她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制试管,就先拿餐具消毒后充充数吧。
“是……”小纂弄不懂她要做什么,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
感谢本尊,原本就会医术,虽然水平不咋地,但霄云院的库房药材齐全,要什么有什么。叶雨潇一回到齐王府,便一头扎进了药材库,配药材,做实验,忙得昏天黑地。
此时的尚雍院内,欧阳晟却是推掉了一切事务,只抱着酒坛,喝了一坛又一坛。
影子头一次未经允许便出了密室,夺下了欧阳晟怀中的酒:“王爷,您不能再喝了!”
欧阳晟一把将酒坛夺了回去:“本王顶多还能活一个月,能多喝一杯是一杯。”
事实摆在眼前,影子讲不出安慰的话来,只得道:“王爷,您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心愿?”欧阳晟想了一想,拎着酒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你提醒本王了,在本王临死之前,怎么也得把妻给休了,了却一桩心愿。你去,你去把王妃叫来,本王要休妻!”
性命即将了结,他却惦记着休妻。影子无语片刻,隔着房门吩咐了丫鬟一声,重新遁入了密室。
丫鬟将欧阳晟的意愿传到霄云院,小纂慌了神,连敲药材库的大门:“王妃,王爷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是要休妻!王妃,要不奴婢现在就去平南王府,请了平南王来给您撑腰?”
欧阳晟请她去尚雍院?这岂不是正好?叶雨潇将萃取的药液倒进小瓷瓶中封好,连同一套银针塞进怀里,打开了药材库的大门:“此等须末小事,何必麻烦外祖父,我去去就来。”
王爷要休妻,这还叫须末小事?上次王爷有这打算的时候,王妃可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次怎么却如此镇定了?小纂疑惑着,把叶雨潇送出了霄云院。
叶雨潇只身来到尚雍院,尚雍院四处静悄悄,丫鬟将她领至书房门前,便退了下去。
叶雨潇轻轻推开书房门,欧阳晟正席地而坐,提壶畅饮,姿态颇为不羁。在他周围,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个空酒坛,残酒淌了一地。
喝醉了?为何喝醉?在白云观的时候,他的情绪就有些不对,是否与此有关?叶雨潇猜测着,走上前去,踹开了一个空酒坛:“王爷,听说您找我?”
“不是本王找你,是休书找你。”欧阳晟果然喝醉了,眼神迷离地抬起头来,拿酒壶指了指她。
叶雨潇瞟了一眼酒壶,道:“这事儿赖我,出尔反尔,不过我已经想通了,你想写休书就写吧。”
“叶雨潇,自从你纠缠本王开始,总算爽快了一回。”欧阳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踩着醉步走到了书桌前。
书桌上铺有现成的澄心纸,和磨好了墨的端砚。欧阳晟抓起一只狼毫,一手执笔,一手拎壶,泼墨挥毫,龙飞凤舞。
他的字,大气磅礴,苍劲有力,即便醉到七八分,仍是笔锋稳健、力透纸背。
字儿写得真不错。叶雨潇暗自赞了一句,道:“酒壶给我拿着吧,等你写完再喝。”
欧阳晟写得入神,下意识地把酒壶递了过去。
叶雨潇接过酒壶,悄然退至他背后,再摸出怀中的小瓷瓶,将药液溶入了酒中。
她轻轻晃了晃酒壶,将酒和药液摇匀,然后跟没事人儿似的,重新回到欧阳晟身旁,看着他给她写休书。
欧阳晟自从被迫与“叶雨潇”成亲,至今已有半年。在这半年里,他无时不刻想要休妻,如今愿望成真,他简直觉得每一个毛孔都酐畅淋漓。
他写完最后一笔,将狼毫远远抛开,看着墨迹未干的休书,露出了笑脸:“叶氏,从此你我一别两宽,永不再见。”
“既是如此,来,饮了这壶分别酒。”叶雨潇将酒壶递了过去。
欧阳晟却不肯接:“喝什么分别酒,你赶紧收拾嫁妆,离开齐王府!”
“休书已成,你我此刻已不再是夫妻,你有什么好怕的?”叶雨潇放下酒壶,主动将休书折好,收进了怀里。
许是因为她收下了休书,欧阳晟放下心来,更显出几分醉意,一手抓过酒壶,一手将她抵上桌沿,低声地笑:“说了你可能不会信,本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你纠缠不休。如今你收下了休书,本王总算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