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拂的保命大法,主要体现在三点上:
不听、不看、不凑热闹。
只要不在禾牧白的计划内,她便窝在自个屋里瘫着,睡她的回笼觉。
阿拂做了个香甜的美梦。
她梦见正月里过新年,禾牧白命人给她做了套新衣裳,不仅是绯色的锦缎,上面还绣了四喜如意云纹。
后来的事倒记不太清了,阿拂好像在梦里穿着新衣裳围着禾牧白跑来跑去,最后竟笑醒了。
想来是今年春节没有待在闇云庄里,她有些难过,也有些孤单了。
阿拂揉揉惺忪的睡眼,望了下窗外的日头,已近晌午。
不得不说,留在露微手下,居然让她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舒服的不像是在做内应,而像在……养老。
露微吩咐的任务,不是扫院子,就是擦桌子。
而那小家伙黎清,更是比她还要懒散几分,说是要教她功夫,可整日都见不到人影,也不知道又钻到哪玩闹去了。
阿拂想,十来岁,确实也是调皮的年纪。
只是不知怎么,才会沦落到这阴森的寒阙宫里。
想着想着,黎清便来了。
“明日是上元节,还愣着干嘛,快随我一道出宫采买去呀!”
“出宫?”
阿拂不解,早就听说寒阙宫戒备森严,飞进只乌鸦都不容易,怎的还能轻易出宫去?
黎清边拽着她往外边解释,“咱们教主不爱热闹,通常都不在宫里过节,但是教主开明,从来都不会限制我们的自由。”
黎清个子小,蛮力却大,他这么一拽,将毫无防备的阿拂拽了个趔趄,头一栽就要向前倒下。
幸亏门口的露微眼疾手快,手推着刀鞘,暗暗发力,长刀旋出,直插进阿拂脚跟前的地面上。
后者借力,扶住刀柄,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阿拂长吁一口气,忙朝露微道谢。
露微一面温柔地颔首,一面在心里笃定了她不会武功的事实。
黎清见自己差点害她栽了跟头,方意识到二人的力量悬殊有多大,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松了手,可仍傲娇地瘪着嘴,嘟嘟囔囔埋怨,“这么大年纪了……还跟株扶风弱柳似的……”
阿拂语塞。
她才方及笄,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
“好了,阿拂随我去一趟教主那儿,黎清你先下去吧。”
小家伙许是不喜欢独自一个人,眼巴巴地看着她俩,一步三回头,这才不情不愿出了门。
-
露微的院子靠近一片池塘。
隆冬里,池边只生了些杂草,看着很是萧条。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露微右手环抱在胸前,手掌扣着左臂。
左臂则自然下垂,一动也不动。
瞧着有些奇怪。
露微不开口,阿拂也不多嘴。
莫名地,还算和谐。
到了渡生殿门口,又是一片乌漆麻黑。
大魔头屋内的摆设就和其人一般简洁,一榻一窗、一案一屏、一椅一几,还有一支无论吹起来还是点起来都麻烦的要死的烛台。
“教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露微说话的时候,青礼失正趴在案上,也不知睡没睡着。
他的脑袋枕在一条胳膊上,细长的手指垂在案沿,听见声响,先是动了动耳朵尖,然后仿佛一截一截地苏醒过来了。
人方醒来的时候,多少会带着些朦胧的睡意,青礼失也一样。
只不过他的眼里并不全是迷茫,更多的则是……困意。
青礼失的眼皮极其艰难地睁开之后,长长的睫毛还上下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好不容易将眼睛睁了个大半,又开始疯狂的打哈欠,一下接着一下。
看的连阿拂都没忍住,跟着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露微向阿拂投去疑惑的目光。
后者赶忙闭上嘴巴,讪笑,“打哈欠……会传染……”
露微不置可否,重新将视线落到屋内,见青礼失坐了起来,继续汇报,“今日借着出宫之际,搜查到一名奸细,经审问,乃是赤月山庄派来的。”
阿拂心一拎。
青礼失垂眸,看不清眼里的晦暗,只是屈着关节,敲了敲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