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尉估计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赵御史是当年带他入朝堂的夫子。”陆青尧翻几页,“只回到富察家吗?不止吧。”
“聪明。”傅舍拿出一个新茶杯,将红茶叶尖碾撒如杯,提起茶壶,将烧开一会儿的水打圈倒入,“富察氏实际只拿到一点,多数要孝敬上去。武财、刘太监,甚至是赵御史,有关他们的证明我还在找。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
红茶香气四溢,与普洱香气截然不同,馥郁而悠然,“富察安福虽如今已然狼狈为奸,当初算得上清流。不过正妻生病,又有赵御史特意布局,就完全被诡谲的朝堂卷进去了。”
陆青尧伸手想那茶杯,傅舍伸手提醒,“小心烫。”就在茶杯上方,他碰到那双漂亮的手,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只一眼就低下,手反而像被烫到,迅速收回。
“没事吧。”傅舍以为他被开水的雾气烫到。
“没、没事。”陆青尧拉扯一下嘴角,突然说起今日街边发生的事。
“胡翦?他不是胡忠贞的儿子嘛,算是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已经在边疆获得了不少声名。”傅舍撅下嘴,“算了,现在重要的是账册去向有线索么?”
陆青尧下意识用左手摩挲右手,刚才被碰到的地方,摇摇头,“正是因为没有线索,我想先远离,从远处看或许能找到线索。”视线重新落回茶,他小小嗦一口,“无论是谁都不会把那本账册毁掉。因为那即是威胁,又是把柄。”
“或许吧。”
“要不这样,我们来做场戏?”陆青尧突然凑上前,直视傅舍双眼,笑说。
这天,陆青尧带着婢女小豆,来到马厩。他本在挑马,忽然见到一旁喂草的太仆,上前搭话说,“今日天朗气清,许久不见了呢。”
“一直这样。”那人回神行礼,冷不丁回一句,继续喂草。
陆青尧很尴尬,小豆盯着太仆半晌,突然意识到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转瞬就回归冷静,在他耳边小声说,“殿下是看上她了吗?”
“什么!”陆青尧像是被刺到,后退一步。
小豆张嘴定格,沉默闭上。
“殿下无需与臣谈心,这宫里到处是眼线,哪里都不安全。”太仆突然说。
陆青尧静静心,缓缓道,“只是本王如此相信她,却被背叛。”
“这不是稀奇的事。”太仆回头看了眼小豆。
小豆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姑娘,脸蛋总是红扑扑的。这次呆滞片刻,整张脸却一下子失了血色,在原地犹如风干木偶,摇摇晃晃,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
“小豆,帮本王回寝殿拿间披风。早春还是凉了些。”陆青尧说。
小豆愣愣地点头,像是灵魂一样飘走了。
“殿下好手段。”
“哦?”
“想必不止用了一次。”
“或许吧。”
太仆顿了顿,继续喂草。
“你就不想多知道什么?”陆青尧很自得,以侧面提点对方的手段,他实际不止用在小豆身上。辛元洲、高离等身边近臣他都刻意含糊表示过,只需要对方慌张、不确定,就能钓到鱼。毕竟知道账册所在——只有身边人。
“臣不喜欢聊朝局,只愿聊风月。”太仆沐浴在黄昏的橙光下,眉眼尽是故事,“臣不过一介舆马人,只知风月,不知朝堂。”
这下陆青尧接不上话。
“莫非”太仆没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就是越界。
“罢了罢了。”陆青尧突然面色惨白,转身就走,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