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个可能,不过我感觉还是看看再说,要是能有挽救的余地,我尽量去做!”徐玉瑱心知肚明,可是人性在那摆着,实话说来,落到现在这种局面,他是相当的不甘心,因此徐玉瑱快速考虑后,又道:“叔,这会儿也不知道苏霓晟那些人如何了?要是能联系上他们,或许苏霓晟会有办法!”
冀州南官道的巡防驿站,苏霓晟押送十万石粮食已经被按在这里两三日,白日里那些官差倒也不找什么麻烦,夜里还给他们供给吃食,唯一的难处就是不得与人交流,即便这样,苏霓晟还是借用自己的钱财优势,买通了每日送饭的驿站伙计,借着他的门道往外传话,眼下又到晚饭的点,苏霓晟焦急的在屋子内等候,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跟着送饭伙计进来了。
只见他将一盒式的饭菜放在桌子上,苏霓晟走到跟前坐下,低声:”可有消息传回来?”“苏公子,没有消息!”送饭伙计回答,苏霓晟心里一紧,伸手抓住了伙计的胳膊:“小哥,劳烦你再帮帮忙,将这封书信给送出去!”谁成想送饭伙计竟然拒绝了,只见他推开苏霓晟的手,满脸无奈的说:“苏公子,不是小的不帮你,实在是这两日的风声不太妙,有人说燕京城发生了大事,根本就没有消息传回来,还有人说好些官员都关入大牢,而且你这一次次的让我去送信,怕是驿站的官差已经怀疑,从今早进来出去,他们都开始搜我的身了,所以还请公子恕罪!”
送饭伙计说完,也不管苏霓晟什么反应,他匆匆离开,没了送饭伙计的帮忙,苏霓晟瞬间傻了眼,敢情他费了好大功夫的算计到头来根本就是一场空,一时间,他有些蒙,抬头看向门外,走廊上的官差果然在搜送饭伙计的身,要是刚刚他把信交给送饭伙计,保不齐这会儿已经闹出新的麻烦了,只不过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之前苏霓晟和徐玉瑱说过话,他也清楚燕京的形势,即便苏霓崟那个龟孙不与自己一道,可苏二房的生意已经和徐玉瑱的义信成走到一块,要是现在收手,他的损失绝非几万石粮食。
“该死的,这可怎么办!”心燥中苏霓晟想不出缘由,只能哀声自叹,行馆驿站内,驿馆的督办官吏看着燕京传来的消息,眉头同样紧缩,身为冀州与燕京交汇处的官员,他可不单单是看管官道过往行人状况的小官,很大程度上各方消息传送也都出自他的手中,现在燕京生变,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冒出大量的粮车前往燕京城,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他是一定会拦下来:“来人!”
声落,两个差役进来:“大人有什么吩咐!”“那些辽东来的商贾怎么样了?有没有闹腾?”“回大人的话,那些商贾都很老实,没有人闹腾!”
“没有人闹腾?当真?”督办官吏很是意外,在他眼里,那些商贾能够押送十万石粮食前往燕京,就足以证明他们不是普通人,既然不是普通人,又为何没有动静,这显然不正常,因此督办官吏道:“你们给我盯紧他们,再一个尽快查清他们的身份,我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带着十万石粮食前往燕京!”
差役应声离开,结果前脚刚刚出门,后脚又进来一个差役,他快步跑到跟前,从腰里掏出一封手书:“大人,这是从辽东发来的消息,里面有粮运商贾的消息!”“快快打开给我!”督办官吏很是急切,只不过等他看完手书的内容后,督办官吏的脸色瞬间大变,差役不解,赶紧问:“大人,怎么了?”
“那个商贾是辽东苏氏的人,苏二房苏霓晟!”“什么苏家的人?”差役也是一惊,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辽东苏氏就是商贾道里的头牌,尤其是在北疆,几乎没有那个商道世家能够比过他们,最关键的是督办官吏也知道苏氏背后的辽东大都督关系,现在苏霓晟运送十万石粮食前往燕京,督办官吏拿了他,心里自然不会安稳。
快速琢磨后,督办官吏赶紧起身去见苏霓晟,屋里,苏霓晟还在急躁无比,督办官吏进来后,苏霓晟一眼看去,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不确定眼前的官吏到底是什么意思,稍作迟疑,督办官吏竟然抱拳请礼:“苏公子,在下有眼无珠,竟然拦了苏公子的粮运队,还请苏公子见谅!”莫名其妙的请罪实在让苏霓晟不清楚怎么回事,足足数息功夫,他才回神抱拳:“大人,我只是个商人,受不得您的礼,还请大人示下,让我这个商贾明明白白,不做那个糊涂人!
俩人各自抱着心思,现在一经交手,算是弄了个平缓的局面,督办官吏也看出苏霓晟并非强势的人,索性道:”苏公子,如若可以,我请你喝一杯,算是聊表我之前的冒失过错!”“大人有意,我怎敢不从?”苏霓晟应下后,督办官吏备下酒席,苏霓晟与他酒过三巡,开始暗中试探的问:“大人,我是依照燕京宜兴和的商号交易来贩运粮食,你这将我拦下,那后果可是影响很大的,要是粮食不到位,那么我就会损失巨大,搞不好还要被官府的人给问罪!
“不至于!”督办官吏笑呵呵道:”苏公子,辽东的情况我或许不明白,可是燕京的消息,我这里还算流通顺当,这么说吧,苏公子在辽东的生意如何,不知能不能与我说说,如果可以,我也愿意从中做些!“此话落地,苏霓晟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个督办官吏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客气,原来是在顾忌自己苏家在辽东的关系,如果照此推测,保不齐他害怕的应该是辽东大都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苏氏在辽东能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是因为有这位大都督的存在,于是苏霓晟快速考虑后,转了话题:”大人,听您的意思,你是打算在辽东弄些生意?“
“苏公子果然是聪明人!”督办官吏笑呵呵道:“现在燕京方向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乱,保不齐那天就要出大乱子,到时候我这样的小官可就没有留下的余地,还不如提早离开!”“燕京的情况一天毕一天乱,大人,您这话当真么?”苏霓晟趁机问了问,督办官吏嘿嘿一笑,不知是真罪还是假醉:“苏公子,你怎么对燕京那么感兴趣,我斗胆问一问,你这批粮食到底是哪里要的?如果你还说是宜兴和的货,那咱俩这场酒局到此结束?”
“别,大人,你好歹也给我留些余地吧!”苏霓晟笑笑:“就像你说的那样,燕京城要是乱了,你就要辞官离开,返回辽东做些生意,那么算起来你也是辽东人,大家都是同乡,说话就不要过于试探拐弯,否则你想做什么做不来,我想干什么还没有成,这样对双方都不利!”明明白白的意思让督办官吏嘿嘿一笑:“苏公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在我职权内,我保证不会坑骗你,可是你也得给我留个话,日后我去辽东城寻营生,你怎么也要给些帮助!”
“痛快!”苏霓晟端杯子倒酒:“大人要是能够这么想,我也就不用过于忧虑了!”一饮而尽后,苏霓晟道:“大人,您这拦下我,可知会招惹到什么麻烦?”“还请苏公子明示?”督办官吏自感和苏霓晟越聊越深入,索性不再顾忌其他,当然他也有自己的依仗,那就是苏霓晟的十万石粮食就在自己的手中,如果苏霓晟敢乱来,督办官吏有十足的把握将苏霓晟给拿下。顺带将那十万石粮食给弄走。
半个时辰后,督办官吏将苏霓晟给放走,可是十万石粮食得留下,用督办官吏的话来说,那就是他让苏霓晟去找官家的手令,把此事给收个尾,过后督办官吏就要辞官,带着苏霓晟给的银子回乡下,路上,苏霓晟与周淮安等人道:“这事不是个好迹象,数日来徐玉瑱都没有送任何的消息回来,保不齐那边真出事了!”“公子,那个督办官吏之前不是说燕京越来越乱,他一个小官不敢再留下,您要么就不去燕京,让徐玉瑱派人来接应,顺带将那引火烧身的户部粮运官令给送来!”“没有那么容易!”苏霓晟叹了口气:“那家伙是个精明人,他故意趁着这个机会从我的手里寻好处,现在他的目的达到,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抗逆,否则那十万石粮食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不如我去拔了个那个混账东西!”白行简从后面跟上来,只见他一脸狠样:“这些狗官平日里就是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现在看到你这个商贾,自然要投机趋利,如果留着他,接下来你的麻烦会更多,还是听我一句,把他拿下,结果掉,那样什么事都没有了!”“话说的很简单,可是他身为官府的让你,你把它杀了,近来也只有我经过,任凭谁都能够查出来状况!所以还是先不要动手!等我到了燕京,将粮食的情况告知给宜兴和,由他们去解决就行!”事到如今,苏霓晟还有一丝的幻想,殊不知督办官吏之所以会做出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根本就是为了从中图谋利益,现在苏霓晟应了他的道,肯定不会在有任何的反应过来争斗,毕竟苏霓晟出身世家,不至于把自己的命留在这等小地方,片刻后,苏霓晟和白行简等人出了官道,进入陈唐郡的地界,结果远远看去,道路竟然被封了,这让苏霓晟更是意外不已:“高力士都死了那么久,陈唐郡怎么又开始封路,难道说那些官员都是蠢货,除了封路就没有别的办法?”
唾骂中,苏霓晟走到跟前,与话身旁的行人:“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的不让人经过了?”“你们也是外来的吧,我也是,我还在纳闷呢,前两日还能顺顺当当的过,怎么就今个封了路,那些官差还很厉害,要是这里的路不让走,绕过陈唐郡就得多走百十里,可真是累死人的路途啊!”老汉满口暴躁,苏霓晟只能再度换了人,这回是个商贾模样的小伙计,苏霓晟问:“你这是回城?”“可不!”小伙计道:“今日辰时,我奉命东家来到城外做事,现在该回去了,结果门都不让进,听说是燕京城的商贾到闹出了大乱子,一些人趁机风言百官的不是,百官与民斗越来越凶,所以街面上的秩序就乱了,从昨晚开始,燕京城的屯市霸市情况屡屡出现,只不过他们霸市与我们这里有什么关系?该死的,我这可怎么回去向东家交代啊!“
小伙计抱怨连连,苏霓晟听得清楚,片刻考虑后,他忽然意识到燕京的徐玉瑱之所以没有给自己任何的消息,怕是那城中的风波已经缠住了他,使得他没有功夫给自己来消息,短暂考虑后,苏霓晟没有在陈唐郡当误多少时辰,带着白行简和周淮安等人绕过陈唐郡,赶往燕京。殊不知徐玉瑱在阳平郡已经被燕京城突然爆发的风潮给席卷了,虽说他白日里顺利离开燕京城,逃出了京府衙门的追捕,可乔林回去后,还咩有与乔封商议接下来的动静,皇门司的吏兵竟然突然出现,乔封、乔林、夜里飞、珠儿这些人纷纷受袭,还有其他一些宁王的门客,全都被抓,唯独陈九年趁机逃走,不知所踪,同样的,川人那边,季明武与万荡山受令宋毅和冯玉的意思,暗中与独眼谋和,做坏燕京城,哪成想燕京城内的九门司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出现,万荡山和季明武等十几个川人也都被抓,没有丝毫的回转余地,宋毅护着冯玉撤退,自己却受伤被抓,关进了皇门司的牢门,因为当时皇门司的吏兵也出现了,唯有冯玉躲在水渠中逃过一劫,此刻他正独自走在无人的街巷中,随着川人的数个落脚点被官家毁了,冯玉还真就没有地方可去,直到独眼出现将他带走,冯玉才算脱离了官家的搜捕,除此之外,义信成、宜兴和等十几家商行全都勒令关门,伙计被缚,所有府库的粮布被封,面对这样的情况,于成龙新感不妙,赶紧去见誉王,誉王早就直到这是太子的意思,也是朝中的一些大臣的意思,乱局当前,没有谁能够控制局面,那就只能把所有人的注意引到其他地方,最后再来个所谓的公正严明,安稳住局势,破开乱中加乱的状况。
“殿下,太子这是什么意思?皇门司,京府衙门,九门司,几乎所有的府司衙门都动了,他们抓了很多人,封了不少的商行,这么下去,之前的粮运事可就要完了!”于成龙哭声,誉王心中也是一阵急躁:“完了就完了,何必再多嘴!”如此反应让于成龙很是不信:“殿下,粮运要是不行,户部的粮仓该怎么办!太子过些日子要下令西州评判怎么办?殿下,看在下官的苦劳份上,求您给下官指一条明路吧!”虽然于成龙求得很诚心,可是誉王眼中怎么会有他的位置,况且现在的局势突然变化,誉王自己心里都没有谱,肯定不会为了于成龙这样一个户部官员冒险,稍加考虑后,誉王殿下道:“粮运的事你暂且停下,我会下令给你,在中书省落案,确保你不会被牵扯到罪名,只不过那些辽东来的商贾种,你一定要想法办法与他割裂关系,一丝都不能牵扯上,否则太子真要拿此事来胡乱作为,后果可是非常严重!”听出誉王让步的意思,于成龙显得很是愤怒,当然他的面上不敢暴露出来丝毫,等到离开誉王府,誉王的幕府先生道:“殿下,太子突然出手,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他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就是宁王和蜀王那边,恐怕也会到措手不及!不过于成龙那边,在下还是建议殿下小心一些,他一心想要用粮运的事来打出名堂,现在您已然退步,他心中肯定生出不满,万一他有了其他想法,后果!”
虽然幕府先生莫言没有把话说完,誉王却明白了深意,短暂考虑后,誉王道:“派人去盯着于成龙,如果他敢有什么异动,或者偏向太子那边,你知道该怎么办!”
再看于成龙,他返回户部后,宇文乎刚刚从上书房回来,先前大伙聚众请见太子,太子到底没有见他们,现在回来后,宇文乎急的满腹怒火:“该死的风言碎语,这么下去迟早会毁了北秦!于大人,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办法让咱们脱开那该死的粮运罪名!”
对此,于成龙气乱无比,似乎心中就像有浪涛翻滚似的让人不安:“我真没有想到自己会落至这种地步!”
“于大人,你说的什么玩意儿?”宇文乎没有听明白,于成龙气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