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人,您说什么?”郎桃没有想到黄三甲这么刚,瞬间愣住,再看诸葛俊,那张老脸已经阴沉如幕,几乎要结出冰来,不过诸葛俊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防备太子那边,万一黄三甲已经是太子派的人,他这边不管下什么政令,岂不是全都落到了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到那时万一有个差错,诸葛俊一辈子的名声地位就算完了,因此面对黄三甲的反击,诸葛俊并无慌张,只见这位老丞相起身走到书案旁,顺手从中取出一份案录:“来,看看吧!”
郎桃赶紧接过,打开一扫眼,他的脸色瞬变几分,转头瞅着黄三甲,道:“黄大人,这是关于你的!您看你”
话有迟疑,内有暗情,但黄三甲自命清高,根本不怕这些,他沉声道:“有什么事,就堂堂正正的说出了,我黄某行的正,站的直,不怕那些风言风雨!”如此态度还真就让诸葛俊稍稍赏识三分,只不过他没有任何的态度表露,郎桃只能念了出来,顷刻之后,黄三甲的脸色从最初的嗔怒到青面再至蒙汗,想来案录中的内容已经乱了他的心神:“这这不可能!”
“黄大人,这可是左相亲自查办的案录,怎么会有错!”郎桃附和:“再说了,你为官清廉刚正,我等众目观之,可是人心不可猜测,况且您儿子又挂着京府府尹的名头,那些地方官又如何不巴结他寻门道?”
“休要胡言乱语,倘若我那不成器的犬子真的为所欲为,不劳左相费劲,我亲自就给他问罪下狱!”黄三甲气呼呼如头老牛,奈何事实如此,根本没有任何的虚作,这黄三甲虽然在朝中威名刚正,可他的儿子黄皓却是浪荡之徒,平日里屯私强抢民女不说,还与地方的商贾差役勾结,贪财霸市,引得民怨连连,只因黄三甲的关系,地方郡府并未将此事禀告上来,最后还是诸葛俊意外从自己的门生口中得知,将此事做成案录,以备无患,现在朝中格局骤变,各方势力站队,诸葛俊为了拿捏黄三甲,才将此事爆出。
瞧着京府府尹的神色,诸葛俊知道这位老大人虽然嘴上很硬,一副无私无畏的态度,事实上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真出了麻烦,黄三甲的根就算断了,因此诸葛俊挥手示意郎桃先去,郎桃什么也不说,留下二人独在屋内,诸葛俊缓了缓,道:“黄大人,你是聪明人,我就用聪明人的方式来和你说话!
深意摆在面前,黄三甲暂时没有拿捏住左相老大人的心思,并不敢多嘴,诸葛俊道:“太子监国,众所周知,陛下歇政,天下瞩目,可我问你,北秦谁是皇帝?”仅此一句,黄三甲赫然反应,敢情眼前的老大人如此执拗的守住政务堂的风向,原来是记着老皇帝赫连拔拓,不过黄三甲自己也考虑,赫连拔拓虽然把自己囚禁在乾安宫内不出来,可也没有谁能够夺去老皇帝的权势,单单御林军的统领就掌握了燕京最近锐的三万兵马,再有就是军政阁的中低级军官全都在皇帝的手中,一旦生事,老皇帝只要一句话,那么他就能调动燕京最大的军力,相反的太子或者誉王,那就错的太远了,因而黄三甲考虑片刻后,道:左相大人,您到底打算做什么?”
“黄三甲,眼下的都城风言袭乱百官,你怎么看?”诸葛俊正正的问出来,黄三甲道:“下官知道一切稳住局势,立刻抓捕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其它的还得左相大人吩咐!”
话出左相为掌舵人,诸葛俊知道黄三甲没有归顺太子,因此诸葛俊心中松了口气,随着几句命令交代完,郎桃进来了,身为皇门司的镇抚使,郎桃此次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想安身拖出,那就得有左相的相助:“左相,今日下官听完百官已经聚力赶往上书房,定然是要请太子殿下下令,压制那该死的风言,殊不知强力压制只会适得其反,所以还需要寻找到源头,遏制住那些图谋不轨的混账!才算是上策!”
“此事交付你去办,可有把握!”诸葛俊不做犹豫,撂出这话,黄三甲重重一句:“只要左相支持下官,下官有信心拿住那些人!”
与此同时,义信成商铺总号,徐玉瑱也迎来了新的麻烦,那独眼闹出这么一出后,铁肇虽然知道事情如何,可独眼和他的关系摆在那,到底他也没有告诉徐玉瑱,奈何徐玉瑱和和二的生意还在继续,户部的粮运也得进行,因此这股子风言一彪起来,户部的于成龙算是倒了大霉,为了不让该死的风言和民愤冲到自己身上,他只能地带头去皇宫会面太子,求得原谅,这么一来,誉王心中自然厌恶,不在理会于成龙,没了户部的帮衬,苏霓晟那边的粮运队传来,路上已经遭受到地方州郡的阻拦,麻烦不断。
面对这样的情况,徐玉瑱只能找和二帮忙,和二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徐东家,这事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成龙大人莫名其妙的被民愤围攻,日前他的府邸也险些被人冲破烧掉!所以说地方的郡府那边,我实在没有办法帮你!”
听出拒绝的意思,徐玉瑱意识到情况已经变化了,这时铁肇从外面进来,从他的神色可知,铁肇也有话要说,于是徐玉瑱赶紧接了一步道:“叔,你这是怎么了?”“玉瑱,刚刚接到消息,太子下令了,百官聚众谏言,太子为了平复燕京城的言乱,已经实行肃察法令,凡是被人举报或者官府怀疑的人,无需经过查办,直接关入大牢,所以你得赶紧出城避避!”
“竟然有这事!”徐玉瑱倍感惊讶,暗自琢磨中,和二从铺子里追出来道:“徐东家,徐东家且慢!”“你又有何事?”徐玉瑱反问,和二喘着粗气道:“方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许会对徐东家的粮运队有帮助!”
“说来听听!”只见和二缓了缓气,低声:“现在街面上那些人借着风言乱来攻击官府,于大人有些自身难包,肯定顾不上您的事,不过商事堂的那些人与户部联系着呢,要是徐东家愿意走商事堂的路子,兴许户部的官令还能从商事堂手里拿到!”
对于和二的建议,徐玉瑱仔细考虑后,抱拳一礼:“那就多谢和掌柜了!”随后徐玉瑱和铁肇返回义信成的商铺,铁肇道:“玉瑱,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妙,那人故意将官府官员的罪名一一摆出来。就是想要引发官民大乱,你之前本就被京府衙门的盯上,就算近来没有人找麻烦,保不齐这次就会趁乱出手所以听我一句,先出城躲躲,等到风头过来再来,否则那种不清查就捉拿的命令会出大事的!”
“叔,你说到底是谁?敢在燕京城内这么做,闹得所有官员都人心惶惶,不知所措,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脑袋落地!”徐玉瑱并不应声:“现在那些官员全都去皇城请见太子,就算官令很胡来,可是有谁会注意到我呢?所有说没事!”
“你怎么不听劝,万一呢?我是说万一出事了呢!”铁肇有些急躁,徐玉瑱依旧不为所动,随后他告诉铁肇去盯着官府的动静,自己前往商事堂寻寻门路,殊不知独眼早就将这些看在眼里,趁着徐玉瑱出去以后,独眼从后院进来,一闪来到铁肇跟前:“老兄,你的这位商贾大侄子很倔强啊,竟然不听劝,即然这样,要我说就让他尝尝遭罪的苦,兴许以后会转性,否则迟早要给你闹出大麻烦!”
“少给我啰嗦!”谁成想铁肇根本不在乎,直接怒声斥责:“你说你为何要把那些案录给摆出来,街面上的事是不是你故意干的,引发民乱与官斗,你到底图了个什么,你这样会让多少人受牵连?”“呦呵,我说铁兄,你今个是怎么了!为何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别忘了你和我之间有着无法磨灭的仇恨,要是我不冒险这么做,燕京的时局安稳下来,你还有机会么?”
独眼冷笑不断,铁肇找不到借口,只能拳头紧握,牙关紧要,短暂的迟疑后,独眼上前道:“罢了,罢了,老兄,我不会害你的,既然你那个大侄子是个倔强种,这东西或许会对他有用!”说罢,独眼从腰带里掏出几封书信,铁肇打开看,脸色再变:“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忘了?之前那个包袱里,可不单单是官员们的罪案书,还有几封整理出来的朝臣勾结信,这些东西在关键时刻能够左右那些老东西的想法,兴许就可以乱中救了你的大侄子!”独眼说的明明白白,铁肇虽然知道这位同伴是有利可图,故作引诱,可它实在没有办法拒绝,于是铁肇将几封官员相互密谋联系的书信手下,以备不时之需。
商栅栏的商事堂,自辰时闹出风言乱象,百姓们的斗乱声音越来越响,这么一来,街面上的巡防队、差役队、捕快、司吏兵几乎是一波接一波,到最后一些百姓和这些官差几乎是见面就掐,但掐的多了,官差也不能见人就抓,最后就导致双方碰面一顿闹腾,各自钻入巷子里逃走,使得官差也不敢过多追赶,趁着这个机会,商栅栏商事堂明显清净不少,以至于当差的商事小吏们一个个懒散的像二大爷,不管不顾,什么都不理会,这时徐玉瑱进来,守门的小吏道:“哎哎,你干什么的。没看到老子已经关门下值了!赶紧出去!”
如此态度让徐玉瑱心里一乐:“官爷,这大明大亮的,商栅栏还没有闭栏,商事堂怎么就关门了!我看街面上来了好些的货队,怎么着也要做些生意才行吧!”“哎,你这人是听不懂老爷的话么?让你走你就走,再敢啰嗦,就把你当做散布风言的贼人种抓起来!”小吏吆喝威胁,徐玉瑱依旧不理会,稍作思考,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小银锭:“官爷,我是做生意的,今日来是想寻些帮助,还请官爷通融通融!”
看到银子摆在面前,看门小吏眼睛立刻大亮,手也不自觉的摸了上去:“有点意思,那就坐下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过老子可提前声明,最近行市很不妙,你这想做生意,保不齐就要招来麻烦,所以别报太大的希望!”
“多谢官爷提点,不过我想见见商事堂的堂会大人!不知他在不在!”徐玉瑱又笑着问,小吏回答:“堂会大人去街面上巡视了,估计个把时辰才会回来,你要是想找他,就顺着商栅栏去看看,要么就在这等着,或者先回去,明天再来!”“那我还是去街面上看看!”徐玉瑱肯定不能再等等,鬼知道明日的情况是什么样,况且苏霓晟的粮队已经被卡在冀州西南的官道上,他得尽快把户部的命令送过去,那样地方的官员才会放行,随后徐玉瑱来到商栅栏,远远看去,街面上冷冷清清,想来都是那些风言惹得祸,当然徐玉瑱也考虑过,有些时候有些事压根就是乱来,明明毫无关系的事一旦凑到跟前,那么百姓就像一群没眼睛的牛群,使劲撞到一块,官家这些牧牛人没了把控力,只会闹出更大的乱子,一来二去,祸就成为连环祸,最终搞得人心惶惶,也正是这个原因,商事堂的堂会大人才亲自去街面上转转,试图给自己的腰包找些外快。
眼下,堂会大人正在一家货栈门前巡视,货栈老板从之前的林掌柜变成了不知名的伙计,这让堂会大人很是意外:“林掌柜哪去了?让那个老东西立刻滚出来见我!”如此趾高气扬使得伙计们嘿嘿赔笑:“堂会大人,实在对不住您,林掌柜最近有事,回乡下了,您要有什么吩咐,只管给我交代就行了!”
“你么?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你们能管什么事!”堂会大人说白了就是来要钱的,林掌柜之前受他的帮助胡作非为,从中谋私,每次堂会大人都能够收的几十上百两,这几年来,堂会大人单单从这家小货栈里弄走了近万两银子,可是他不知道苏霓崟把林掌柜干掉了,林掌柜更被黄三甲盯上,认为他是之前粮运队遇袭的关键人物之一,因此堂会大人的举动已经给自己招来麻烦,一通威胁没有用,堂会大人很是不高兴的离开,伙计见状,道:“立刻告诉苏公子,就说商事堂的混账东西来找麻烦了!”
只不过这货栈的伙计和堂会大人都不知道,徐玉瑱此时就在门外站着,之前铁肇暗中动手,搅和了苏霓崟和林掌柜的关系,徐玉瑱算是从中渔利,现在他要找堂会大人,从刚刚的说辞中,徐玉瑱已经听出了个大概的意思,因此他已经打定注意准备冲堂会大人和这家货栈动手,等到堂会大人出门,徐玉瑱赶紧迎上去:“堂会大人留步!”
堂会大人听到叫唤,转头看来:“你是谁?”上下大量时,徐玉瑱抱拳道:“在下义信成东家徐玉瑱,今日幸会碰到了堂会大人,不知大人有没有空闲,在下想要请大人喝一杯,聊聊商事!”“你?哼哼哼!”堂会大人根本就不把徐玉瑱放在眼里,他冷冷一笑,转身离开,徐玉瑱赶紧再道:”堂会大人,您知道哪家货栈的背后有谁么?林掌柜为何不再了?“
此话脱口,堂会大人一怔,赶紧转头:”你想干什么?你又知道多少?”“嘿嘿!堂会大人,在下已经备了薄酒,还请堂会大人赏光!”徐玉瑱又一次邀请,堂会大人这次没有拒绝,片刻后,二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酒肆,几杯酒入肚子,堂会大人得知林掌柜被苏氏拿掉的消息,同时徐玉瑱的粮运生意就像一只肥鸡似的进入他的视野:“堂会大人,那个货栈就是苏氏的旗号商铺,现在他们闹了乱子,如果有机会,堂会大人可以试试,兴许那块肥肉就到了你呢嘴里,在一个,我这的粮运队出现一些麻烦,堂会大人要是愿意,同样可以在我这里得到一些,等到银子足够的多,街面上再发生什么乱事岂不是和大人都没有关系了么?”
如此直白的话让堂会大人心思浮乱,要知道他本意就是为了银子,现在的街面上闹得沸沸扬扬官言袭乱,他压根就不在乎,只要银子弄得足够,他大可以立马请辞归乡,远离这个混乱的地方,因此徐玉瑱的话明显勾引了他的兴趣,短暂的考虑后,堂会大人道:“小子,你打算做什么,就直说吧!不要和本官拐弯抹角,没意思!”
“大人,我想请您帮忙给批一个命令,关于粮运队的!”徐玉瑱直白说话,手里还顺带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金子,这下堂会大人的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