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昱珩并不知道安慕宁跟他回去的原因有很多。
一来是快要到了战城稻成熟的时了,她需要收割安若芙一波。
二来是这场大旱的第一场雨露就要来了,她需要为求雨做准备。
三来是祁帝说的那一句“若是苏妍桦与北厉的第二战再败,就赐她一盏毒酒”,安慕宁想要知道,到时的祁昱珩会怎么做,而她,是不会给苏妍桦翻盘的机会的。
祁昱珩将安慕宁抱在怀里,才发现她很轻很轻。
玉皇山上,朝阳迤逦,暖黄的光芒洒落在安慕宁身上,让她看起来仿若泡沫一般,绝美的,又易碎的。
谢瞻本要举起佩剑,拦下祁昱珩,但站在昭阳殿门口的祁渊居高临下地看了谢瞻一眼。
那一眼,谢瞻看到了祁渊非常复杂的情绪,执着、独占、不舍,眼眸深处的那股疯狂因为极力压制变得近乎扭曲。
他最后用唇语跟谢瞻说:“放她走。”
谢瞻意会,将佩剑收了起来。
祁渊看着祁昱珩将安慕宁抱上马车,紧接着那辆马车驶入玉皇山车道,隐匿在了在那片林荫之中,他的手指掐进掌心,流了血。
楚慕笙从他身后走出来:“渊王殿下,随我进屋吧。”
祁渊这才松开紧握的手。
守护在外的谢瞻看着祁渊、楚慕笙,一前一后地进了承风殿……
他坐在沉香床沿上,指腹间缠绕着的,是安慕宁昨夜掉在蜀锦衾被上的青丝,和之前那一夜的几缕青丝一般,他将其收进了胸膛前……
马车上。
祁昱珩将一直护着的锦帕拿了出来,在安慕宁面前缓缓摊开,里面是一颗完好无损的镶金东珠。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
镶金东珠明明被慎刑司的太监打在地上,她亲眼看着它碎成了四分五裂,怎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祁昱珩手上?
他告诉她:“掉在地上的碎珠,我都一点一点捡起来了,连夜送去了京城最好的修复珠宝的师傅那儿。”
“殿下有心了。”安慕宁浅笑一声,从他手里接过东珠。
而后她将自己藏于衣袖里的另一颗东珠拿了出来,当着他的面,挂在了耳垂上。
问他:“好看吗?”
祁昱珩的心跳竟加速了起来。
“好看。”他告诉她。
他本以为,她会在经历了慎刑司一事后,怪他没有及时去救她,怪他没有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甚至害怕安慕宁在行宫宿了一夜后,会将自己与祁渊做比较,最后对他的态度彻底冷下来。
但她没有。
他想,她这两天受了这么多的罪,最后还是跟他回了去,那一句愿意将她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并且不悔的话,一定是真心实意的。
她到底还是对他日久生了情……
祁昱珩那样情不自禁,揉着她的肩膀,让她依偎在他怀里,低声言语道:“孤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他并不知道,安慕宁在他怀里抬起了眸,嘴角勾着一抹略有深意的笑。
她想要彻底利用他了。
回了南薰殿,安慕宁第一件事便是确认秋荷、露萍,还有傅征是否安然无恙。
“殿下,我们从小到大就糙惯了,这么一点伤才不算什么呢!”秋荷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安慰她。
可嘴巴没犟两秒她就哭了起来,“倒是殿下,怎么浑身是伤,瘦了这么多……”
闻言,祁昱珩走上前来,牵住安慕宁的手,愧疚道:“是孤没有将她照顾好,怪孤,孤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半点罪……”
安慕宁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
但很快她就与他十指相扣:“殿下,宁儿信你。”
祁昱珩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宁儿,谢谢你……”
“殿下,外面日头大,快进殿吧。”傅征打断两人的对话,侧身作了个请的动作。
露萍暗暗擦掉眼角的泪道:“奴婢为殿下煲了汤,得好好养养殿下才行。”
“嗯。”安慕宁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正要迈步进殿,不料在御前伺候的周明海公公挥着拂尘来了。
“传陛下口谕,太子祁昱珩即刻前往御书房。”
周明海的用词很有深意,一句“太子祁昱珩”而非“太子殿下”,让安慕宁当即听出了祁帝的火气。
“难道,苏妍桦这么快就败了吗?”安慕宁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