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位之上的男人看着从慎刑司送过来的安慕宁的口供,脸色越来越差,差到极点的时候一把掀翻了龙案上的奏折。
吓得一旁伺候的公公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压着额头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要朕怎么保重龙体?!”
祁帝怒气汹汹地挥着龙袍,破口大骂:“一个个的全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竟然连个女子的嘴巴都撬不开!”
“只要她一日不交出潜伏在我大祁的安国细作的名单,朕就一日惶惶不可终日!”
祁帝怒火攻心,来回踱步。
“太子呢?!”
“他的太子妃是安国细作,他不夹着尾巴来朕面前认错,去了哪里?!他是要气死朕吗?!”
公公哪里敢接话,就连上前给祁帝抚背顺气的胆子都没有。
人精地跪趴在地上,压着脑袋去捡掉了一地的奏折,凭着他在御前伺候多年的经验,这个时候越是少说话越好。
不料的是,捡着捡着,视野里突然闯入一双玄色男靴。
公公抬起头来,见到来人,那张脸立马跟上坟似得成了王八绿,连忙慌不迭地将脑袋重新压了回去,“奴才请渊王殿下安!”
一声高喊将祁帝的视线引了过来。
他本就烦心,见到祁渊更烦心,好端端的他来作什么?祁帝不耐地往龙椅上一坐,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祁渊吊儿郎当的语气仿佛是在开玩笑,但只要仔细听,就能听出他尾音里带着的冰冷和狠戾。
祁帝没接话。
祁渊不甚在意,迈着大步,找了张距离龙椅最近的椅子,螭纹蟒袍一挥,他便矜贵凛然地坐了下来。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祁渊接过公公递上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祁帝明显被他呛到了:“换做是你你不气?”
祁渊蓦地抬起眼,犀利的眼神,为他狭长的黑眸染上了一层寒冽的雾气,他道:“我还真不气,诸国相争,安插细作不是常有的事吗?何至动怒。”
“你要是怕在夜里被所谓的安国细作一刀捅了喉咙,我也不是不可以将我的涅槃铁骑借给你,当然了,求我才行。”
“你——”祁帝又被呛到了。
“朕有禁卫军,还用不着你的涅槃铁骑,求你?你把朕当笑话看?只要贼人敢靠近皇宫半路,禁卫军就会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哦,是吗?”祁渊轻笑一声。
他五官本是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但盯着祁政这么一笑时,眼底却流转着魅惑横生的邪气。
“既然这么有把握,那还怕什么?惶惶不可终日,至于吗?”
“你到底偷听了多少?”祁政的面子上的多少有些挂不住了,两只手扒拉着龙椅的扶手,才硬是将自己逼迫到他面前的冲动压了下去。
祁渊往椅背上一靠,慢条斯理道:“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
祁政知道他是在故意耍他,从小到大就如此。
仗着自己的母妃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自己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还仗着自己天资聪颖、无人能及,对他们这些皇兄丝毫不放在眼里。
“你倒是说说安国细作都会潜伏在哪里?”
祁政知道跟祁渊对着干是不可能从他嘴上讨到好处的,不如“与虎谋皮”,各取所需。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将细作一网打尽后,朕允你一个承诺。”
“哦?”祁渊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考量祁政说的话。
而后嘴角一勾,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那让祁昱珩那小子和安慕宁和离。”
“就这个要求?”祁政暗暗呼了口气,不禁觉得身下的龙椅坐得更稳了,心里紧绷的一根弦也微微松了开来:“你不说朕也会这么做。”
他怎么可能放任一个安国细作陪在太子身边?杀了她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