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芍本无意留下用膳,毕竟该问的,都同柳如兰问完了。
可瞧见这夫妻间气势汹汹的样子,她便也没开口。
“孟将军,你那是什么表情?”
放下茶盏,她随意一抬眼,便瞧见孟威八尺男儿,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子,局促地坐在那。
“王妃,您可还记得当年泽州灾荒,饿殍千里,您同千岁前去赈灾?”
江晚芍的确记得那件事,只不过她有些心虚,受命前去赈灾的是裴渡,不是她。
她一是舍不得裴渡,而是担忧灾情,想去亲手出一份力,便偷偷藏在了裴渡的马车里。
裴渡起先一直策马前行,方便带领整个队伍。
等到裴渡终于上马车时,路程已经过了一半,才发现马车里偷偷摸摸啃着糕点的她。
裴渡那时的脸色,活像要把她直接半路扔下马车。
不过最终拗不过她,带她去了灾荒最为严重的泽州,唯一的条件是,要她寸步不离跟在身边。
老实说,这条件她还是求之不得呢。
在泽州的那段日子,是她有生以来最累的日子,发放粮食,广布粥棚,拔除贪官污吏……
不过她从未叫过一声苦,最终倒是裴渡心疼她满是小伤口的手,难得发火不许她再掺和。
“王妃,泽州的北汉乡,就是我的家乡,当初若不是您和千岁将那贪官赶走,将粮食运来……”
孟威叹息一声,“我和父亲母亲,早就被欺压饿死在茅屋之中了。”
他眼中的感激实在郑重,江晚芍有些不安,“该感谢的不是我,是陛下和裴渡,我只是恰巧在那里罢了。”
孟威摇摇头,“陛下和千岁带来了粮草,可只有您挨家挨户探查情况,借此才清除了不少昧下钱粮的小吏。”
他视线在江晚芍面上长久停留,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忽然察觉自己的冒犯。
慌忙垂下眼,“王妃,我去将小女唤来拜见。”
说完便起身,略微急促地走了出去。
紧接着便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哎呦!”
接着便是孟威的低低斥责,“不进去,在这里躲着做什么?”
柳如兰满脸委屈,“夫君,我……正想进去呢。”
她的确是故意躲在外面偷听的,的确,这样不光彩,可孟威瞧着江晚芍的目光还更不光彩呢。
她只能偷偷听一阵,才能知道里面两人有没有聊些见不得人的内容。
孟威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柳如兰想辩解,男人已经转身,大步走远。
她捏紧手中冰冷的骨瓷物件,心却比那骨瓷冰冷百倍。
强行挂上抹笑容,柳如兰迈进屋内。
“王妃别见怪,夫君他只是脾气急了些,平日里待我还是极好的。”
她张开手,掌心是一个精致洁白的骨瓷哨子。
“你瞧,这是夫君送我的玩意。”
江晚芍有些稀奇,笑道,“这可有什么用处?”
柳如兰面上闪过一丝羞涩,“当初与夫君相识不久,他便送了我这个,还说,若有危险便吹响这哨子。”
“后来有次,我踏青时与家人走失,便吹了哨子,结果不久夫君真的赶来,将我送回了家。”
江晚芍听得眼神亮了亮,“想不到孟将军竟有如此细的心思,怪不得你与他相识不久便早早定下了婚事。”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柳如兰呼吸一窒,牙关咬紧了些。
为何早早与孟威定下婚事?说到底,还是与你江晚芍有关啊。
她自幼便拜入明医堂,成了堂主的亲传弟子,堂主另有一个儿子,知书达理,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