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这两个简单的字眼,铁湘兰已经有十多年都没听到了,她哭的泣不成声,乖乖地跟在了朱瞻圻的身后亦步亦趋。
朱瞻圻走到还在地上装疯卖傻的毛宗熊面前,朱瞻圻面无表情的对他说:“如果三天之后,我看不到她们两姐妹的户帖,那你毛大人家中的女眷就集体去教坊司报到吧。”
说完,不等毛宗熊回答,朱瞻圻带着铁湘兰转身离去。
医者仁心的刘纯本来想为地上两名小吏诊治,奈何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恶臭。刘纯堵着鼻子上前不到几步,就被臭了回来就只好选择了放弃。
刘纯走后,孤零零跪在地上的毛宗熊,心中百转千回过后。在得知朱瞻圻的身份后,他做出了一个人生最重要的决定,丢下了两名手下,直接马不停蹄朝着教坊司衙门赶去。
从秦淮上的夫子庙,走回汉王府还有很长一段路。今天累了一天还没吃东西,背上又背了一个人。走着走着朱瞻圻的肚子就饿的咕咕直叫,他回头冲着铁湘兰问道:“这么一天了,湘兰姑娘应该也饿了,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在回去?”
铁湘兰的肚子跟着叫了一声,她红着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朱瞻圻找了金陵城最热闹一间酒楼,刚走到门口准备进去胡吃海吃一顿。没想到了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店小二直接伸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看着朱瞻圻胸口满是污渍,店小二连忙捂住口鼻,嫌弃的说道:“哪里来的掏大粪的,赶紧出去出去。”
朱瞻圻那个气,要不是背上还背着一个姑娘。他今天就要找店小二决斗一场。看着脸色涨红的朱瞻圻,铁湘兰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开口劝道:“小郎君不必生气,咱们换一家就是了。”
连续被这条街上的几家酒楼以同样的方式,朱瞻圻坐在街边,捶胸顿足,对着铁湘兰开始唠叨:“金陵这些酒楼的伙计狗眼看人低,以后就是上门求我,我也不会去他们那儿消费了。”
看到他委屈不已的样子,铁湘兰一阵好笑,听到路边有小贩的吆喝声,“卖烧饼咯,新鲜出炉的烧饼。”
铁湘兰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小郎君稍等片刻,奴家去去就来。”朱瞻圻这才想起还没给她钱了,冲着铁湘兰离去的背影喊道:“湘兰姑娘快回来,我还没给你钱呢,小爷我从来都不是吃软饭的。”
铁湘兰听到喊声,回头冲他展颜一笑。这一刻朱瞻圻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又恋爱了。
很快,铁湘兰买了几个烧饼回来,怕他不够吃还将手里的一块撕下了一半递给了他。当铁湘兰正想把剩下的半块烧饼,张口吃下时,旁边的朱瞻圻突然伸手抓住了铁湘兰的手腕,朱瞻圻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街边那名卖烧饼的小贩。
铁湘兰不解的问他:“小郎君为何不吃?”朱瞻圻面露微笑,朝着卖烧饼的小贩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道:“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到这街角旮旯的地方卖烧饼不是很诡异吗?你看看这条街上才几个人,他就像专门在这里等我们的一样。”
说着朱瞻圻掰下了半边烧饼,直接扔给了路边的一条野狗,那条野狗摇着尾巴走了过来。张嘴叼起地上的半块烧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不到一会儿,半块烧饼就被这条野狗吃了个精光。
朝着朱瞻圻摇着尾巴示意还要,朱瞻圻直接抬起脚朝着野狗踢去,野狗吓了一跳,眼前它不明白这人不给吃的还打人,怎么比狗都还狗。
野狗跑向远处,还没跑出几步,就走不动道了。身子一歪,直接栽倒在了路边。朱瞻圻用脚放在狗肚子上,发现还有呼吸。
铁湘兰见刚才这条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铁湘兰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将手里的半块烧饼扔在了地上,心有余悸朝朱瞻圻问道:“这,这饼里居然有毒?”
朱瞻圻摇头说道:“饼里没有毒,只是被人下了些蒙汗药。”说完,将身上的铁秀英放了下来,交给了铁湘兰。径直走到小贩身前,看着脸色平静的小贩,朱瞻圻一脚踢翻了他身前装着烧饼的背篓,低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锦衣卫吧。”
小贩面露惊恐之色,连忙摆手否认:“小人只是在街上一个卖烧饼的,不管小人的事……”
小贩的话还没说完,朱瞻圻袖子里滑落出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胸前。朱瞻圻左手抓着他的衣领上,右手拿着火铳,他嘴巴上吊着一根火折子,离枪上的火绳不到一寸距离。朱瞻圻语气轻描淡写的说:“你要是不说实话,砰的一声,你的胸膛上就会炸开一个血洞,想必你也清楚,到时候怕是神仙难救。”
见到朱瞻圻凶狠的眼神,那名小贩只好无奈的说:“小人是奉了纪指挥使之命,来监视世子爷顺便再将那两名女子带回锦衣卫受审。”
朱瞻圻收回袖子里的短火铳,对着小贩轻蔑一笑道:“纪纲不过是一条看门狗,他也配找我要人?看来他是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
他松开了手里的小贩,淡淡的说:“回去告诉纪纲那条老狗,有种的话,带着人来汉王府要人,小爷我随时欢迎。”
小贩面露尴尬之色,他们指挥使纪纲位高权重,看起来威风八面。可是在真正的天家面前,不够看的。汉王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朱瞻圻在离开前,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看门狗就永远是一条看门狗,想要翻身做主人,骑在主子头上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活活打死。”
小贩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煞白,直接对着朱瞻圻单膝下跪说道:“小人赛哈智一定会将世子爷的话带到。”
赛哈智?又是一个耳熟的名字。朱瞻圻确信听过,但是死活想不起来。他对着赛哈智说道:“你很聪明也很听话,这是优点。以后帮我盯紧纪纲,半个月送一份密报到我府上,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听到朱瞻圻的话,赛哈智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安定了下来,他这种小人物最怕被上位者给惦记上,要是结下了仇,哪天自己全家老小尸骨无存了都不知道。
朱瞻圻又问了一句,“你在锦衣卫中担任何职?”赛哈智老实回答:“小人在锦衣卫前所是一名试百户。”
“太低了,过几天让我三叔升你做北镇抚司的掌刑千户。”
听到朱瞻圻的许诺,赛哈智喜不自禁,他一点也不怀疑朱瞻圻的话会作伪,毕竟今日他也在迎驾的队伍中,见证到眼前这位年轻人是如何跟永乐大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谈笑风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