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圣旨的内侍笑着道：“静妃娘娘选一个吧！”

……

内侍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笑容，将手里的圣旨打开，“李氏存有懿范，温良恭顺晋为妃，赐号‘静’，”内侍说着顿了顿，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情，“葬于妃陵。”

明黄色的被褥当中的皇帝颤抖成一团。

薛明睿，陈良语上前接旨，床上的皇帝喘息着道：“朕有密诏，陈良语……书写……成文。”

皇帝说到这里，屋子里众人相互看看，陈良语提笔疾书，不消片刻便写就一份厚重的诏书站起身呈给皇帝。

皇帝挣扎着要起身撕掉眼前的诏书，陈良语伸手拿开，皇帝顿时摔回床上。

葬于妃陵，这像是给死人晋升的圣旨。

薛明睿和陈良语上前行礼，皇帝支撑着抬了抬手臂。

东暖阁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有人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到皇帝床前，“父皇，人品贵重，宽忍仁孝并不能治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在这深宫之中，她就如同一只蝼蚁。她早就知道，李氏只觉得指甲刺在手心里生疼，眼前的所有却依旧清晰，她不是在做梦。已经逃不掉了，就只能往前走，她身上已经软得没有了力气，如同幕上的皮影人，一步步僵直着前行。

张公公忙让人摆上矮榻准备好笔墨请陈良语上前撰写谕旨。

薛明睿和陈良语重新跪下来。

闲杂人等尽退出去，陈良语提起笔来，皇帝张开唇口慢慢道：“皇九子人品贵重……宽忍仁孝……必能天下归心，承继大统……”

身边的张公公道：“两位大人放心在宫中办事，你们的亲眷已由京营看护。”

旁边的张公公顿时一脸慌张，“陈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内侍推开偏殿的大门，不知怎么的李氏突然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偏殿里阴冷潮湿，她明明连这个都忍受了，却为何还没有到尽头。

那内侍皮笑肉不笑，“哪位主子见了恩旨不是欢天喜地的，答应主子今儿这是怎么了？”内侍说着抬高手里的圣旨，“皇上是要复了您的妃位，奴才们读完圣旨就要跟您讨赏了。”

殿门也被重重地关上，静妃抬起头能看到的就是面无表情的内侍。

李氏退后两步旁边的守卫顿时围了上来。

李氏抬起头来，只见内侍捧来三个托盘，一条白绫、一壶毒酒、一把弓。

皇帝额头上青筋爆出长大了嘴巴，转过头去看张公公，张公公刚要退出去，眼前一花有人伸出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内侍说完话转身向小太监点点头，“既然娘娘不肯选，奴才们就替娘娘决定了，白绫太过辛苦，毒酒穿肠，真正痛快的死法还是用弓弦，只要娘娘狠心闭上眼睛，其他的活儿就让奴才们来办。”

内侍阴阳怪气的声音让李氏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自从被贬之后，李答应就被安置去了北五所，那里曾被当作冷宫，后来冷宫里圈禁的嫔妃死了，宫殿重新开放，可是大家都嫌晦气谁不愿意搬过来住，绛雪轩和玄穹宝殿就成了界限。

“保和殿大学士张良语，抒诚供职，可堪重用，封为三等伯，加太保衔。”

大约是没有了耐性，内侍冷冷道：“答应主子，您就算为了小皇子也不能耗在这里啊，总不能要奴才们动手……那不是脏了您的身子……”

内侍笑道：“娘娘放心，只要娘娘闭上眼睛，这些事都是容易办得很。”

皇上又挥挥手，张公公拿来圣旨宣读，“武穆侯薛明睿忠勇之后，恪尽职守，国之栋梁，朕之肱骨，封为武穆公，加太师衔。”

陈良语低下头如同没听到皇帝的声音。

李氏退无可退手脚被人捉住，冰冷的弓弦一下子套在她的脖子上，李氏不停地摇头，不，她不想死，她还年轻不能死，她不能死。

走到宫门前李答应才发现，今晚北五所多增了守卫，李答应心里一颤立即停下了脚步，就算皇上封赏也用不着安排这么多人，这是后宫从来没有的情形，她紧攥的手一下子冒出冰冷的汗，想要逃却脚上没有力气。

内殿里只点了一盏灯，平日里伺候她的宫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内侍围了过来，她紧抱着肩膀步步后退站进阴影里。

“答应主子您请吧！”

养心殿内，薛明睿和内阁大学士陈良语被召进东暖阁。

李氏不停地摇头，“我要见皇上，皇上不会要杀我，我还有年幼的皇子要抚养，皇子不能没有亲娘。”说着站起身走了两步就被内侍逼了回来。

诏书入眼，皇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朕是说皇九子……不是英亲王……”

听到最后四个字，李氏脚一软顿时摔在地上。

李氏睁大了眼睛，突然看到了一片血光，抓着她的手松开了，她却没有了气力呼吸。她迷迷糊糊中想到了才要进宫那天，她和陶瑶华在一起商量对策，她想要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即便是要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她也在所不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做的没错，她只是不够狠所以才一败涂地，李氏眼睛眦裂开来，泌出了一滴血泪。

“皇上就是为了小皇子着想才给静妃娘娘一个体面，娘娘不想将来小皇子抬不起头来吧？只要娘娘没了，小皇子母亲就是静妃娘娘，而不是获罪的答应，”内侍带着笑容，“静妃娘娘你可要想个明白，再说妃陵靠着帝陵，皇上说了，静妃娘娘不是说过要一直在皇上身边侍奉吗？现在是娘娘表忠心的时候了。”

李氏抬起头看到向自己靠近的小太监，顿时吓得满脸泪痕，手脚不停地乱动，不知道怎么才好，“就算要我走，也要让我看看小皇子，再换件衣服走得体面。”

“两位……爱卿……都是朕信任之人……大周朝的重担……就落在两位爱卿身上……务必要保证新君继位……否则……”皇帝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