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天,秦妈妈才带了管事来禀告。
任夫人心口犹被狠狠地锤了一拳,“不是……说好了将棉花办齐全就回来禀告,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瑶华起身向任夫人请安。
“否则怎么样?”瑶华淡淡道:“不然给我入任家祖坟?就算我在外面死了,任家也不会收敛我的尸身,任家上下从来没将我当作大奶奶,我现在有什么好怕的?真的闹起来妈妈不怕我的陪房去府外向官兵求救?我要见娘一面,起码安排我带来的陪房。”
任夫人尖利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听得秦妈妈缩了缩手。这也怪不得夫人,身子不干净哪有面目再活着见人。
任夫人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官兵围了我们家?”
小丫鬟刚飞似的跑出去,外面就传来任夫人冰冷的声音,“我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听着余管事的话,薛老夫人点点头,“也就是这样了。”任家算是彻底家败,“二老爷呢?”
屋子里慌乱了一会儿,任夫人伸出手指向瑶华,“你疯了,你疯了。”
李妈妈擦擦眼泪,“奴婢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说着顿了顿,“老夫人的事是不是也该着手安排了,免得到时候预备不周。”
湘竹听着门锁的声响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下来,喘口气爬向瑶华,“奶奶,咱们怎么办才好。”
冯立昌家的道:“被官府送回了任家。”
瑶华道:“有件事媳妇一直不敢说,进了任家媳妇就看到娘身边跟着个人。”
湘竹去门口听消息,瑶华起身拢好头发,朝廷给任家定了罪,任家上下如今全都一个处境,再也没有人来逼死她。
秦妈妈叹口气,“夫人何尝不想这样,只是朝廷不肯,否则奴婢何必走这一趟。”
秦妈妈急忙打发人出去问。
瑶华道:“她说她叫越娘。”越娘从前的任大奶奶,任家一直拿来压她的人。越娘年纪轻轻就没了,她不相信任家人心里就没鬼。
秦妈妈听得心惊肉跳。
屋子里的下人都目瞪口呆。
任夫人攥紧了手,掌心里全是湿粘的汗,皇商还不是听朝廷的吩咐,不给人家活路的是朝廷,他们怎么可能再将棉花从皇商手里买回来。任家完了,彻底的完了。
秦妈妈忙劝,“说不得一会儿人就散了。”
秦妈妈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余管事道:“二老爷受了杖刑已经抬回去养着了,不过朝廷有命,犯官处斩之时,二老爷和一些犯官要去法场观刑。”
任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任夫人顿时站起身,“还愣着做什么,让人去问啊……”
管事的退下去。
“任家延误军资,任延凤判了杖责五十,斩首弃市,常宁伯被削爵,不日徒刑尚阳堡。任家家财籍没,男丁充军,女眷流放尚阳堡为奴。”
“最可怕的是主子、奴婢一起流放为奴,去那种苦寒之地,别说娘和世子爷,就算是妈妈们也没尝过那种滋味。”瑶华微笑着看秦妈妈慌张,自从进了任家她一直受人奚落,这些下人也没给过她好脸色,马上就要死了,她恐怕是看不到她们惊慌的模样,不如现在告诉她们,也好让她解了心头之恨。
秦妈妈带着几个粗实婆子将瑶华逼进内室。
任夫人道:“有什么好准备的,不管是绢子、绫子、裤带还是剪刀,能就死的东西多得是,她若是找不到,你就告诉她,撒泡尿也能浸死。”
既然围了伯爵府就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任夫人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下子手脚冰凉,“筹办棉花的管事呢?让他进来说话。”
任夫人让人扶着进屋。
瑶华主仆熬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只听院子里一阵喧哗。
李妈妈出去将来请安的薛夫人、容华都拦在外面。
秦妈妈开始还不在意,听得后面的话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平日里看起来娇弱的大奶奶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瑶华端坐在椅子上迎上秦妈妈的目光,“妈妈去传个话,也好让我心安,日后到了泉下我会祝祷妈妈一家平安。”
只有犯了重罪,府邸才会被朝廷看管。
容华抬起头,“任大奶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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