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抬起手让余管事退下去,然后闭上眼睛,朝堂上这样疾风骤雨,恐怕也是圣体欠安的征兆。
任夫人果然顺着瑶华的目光转头看身后,不知怎么的她一下子周身冰凉,再也坐不住一下子站起身。
秦妈妈嘴唇苍白,半晌才道:“奶奶还是别惹夫人生气了。”
秦妈妈道:“大奶奶在屋子里歇着,奴婢怕大奶奶胎气不稳,让人送去了保胎的汤药。”
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晓再有别的心思会是什么下场。
瑶华眯起眼睛看窗外,“没有了别的法子,就像我说的,就算活下来也是被流放,我的身体支持不到尚阳堡。”即便现在她能吓住任夫人也不一定能改变结果,她只是不愿意这样被她们逼死。
乱了法纪,任夫人出了一身冷汗,“我们家是休了她,怎么算乱法纪?延凤判了徒刑并没有牵累家眷,我们好歹是常宁伯府,他们怎么能这样无法无天。”
这样的要挟秦妈妈不敢再说什么,就要吩咐人去找瑶华的陪房。
薛夫人有些着急,“这可怎么好,已经连着睡了两天了。”
瑶华抬起头嘴边犹自带着笑容,“妈妈照说就是,我听着话,若是娘不愿,我走的也心甘情愿。”
瑶华声音轻软,“娘,您没看见她现在就站在您身后,等我死了就和孩子站在您的左右,这样您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秦妈妈也慌张起来,“送大奶奶回来之后,那些人就站在门口。”
成衣匠退出去,冯立昌家的将容华扶去暖炕上坐了,“任大奶奶出了城就被贼人盯住了,官府赶到时任大奶奶已经被贼人扛上了马背。”
秦妈妈半天没动,任夫人阴狠地看过去,“还等什么?”
瑶华道:“穿着青色蔷薇褙子,一双粉色素面鞋。”
秦妈妈目光闪躲,为难起来,“管事的还没回来呢。”
任夫人双手哆嗦,朝廷明明只治了延凤的罪,没有牵连家里。
任夫人伸出手来,“你这个疯妇。”
任夫人皱起眉头,左右看看,“什么人?”
瑶华静静地坐在小杌子上,怪只怪她在马车里时没有勇气一下子了断自己,而今没有了名节,还是一样要就死。瑶华浮起一丝笑容,“妈妈说的对,娘都是为了我着想,妈妈别忘了回去提醒娘,交不上棉花朝廷定会给任家定重罪,到时候任家上下说不得要流放为奴,只怕生不如死,若是娘愿意,我和娘结个伴,黄泉路上也有照应。”
成衣匠给容华量好了尺寸。
偏偏就在他们筹备好了银子的时候,那些棉花一夜之间全都卖给了皇商……这分明是早就算计好的。
管事的道:“那些棉花一夜之间全都卖给了皇商,小的们也没有法子,大管事去打听消息,若是能从皇商手里买了,说不得能解燃眉之急……”
秦妈妈苦口婆心,“奶奶,夫人也是为了您好。您去了,夫人必然不会亏待您,安葬在祖坟不用说,后代子孙也会一直供奉。您若是不肯……生下小少爷,小少爷不知要被人说出什么。”
任夫人坐在锦杌上,“你要说什么?”
瑶华接着道:“好教妈妈知道,我让人去李家打听过消息,我也并非是危言耸听,我是为了给世子爷留下血脉才远走避开,我想过只要生下孩子我必然追随世子爷而去,否则我一个怀着孩子的弱智女流,何必为难自己受这样的苦楚,妈妈想想是也不是,”说到这里瑶华叹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家产籍没是什么意思想必妈妈也听说过。”
下人们果然窃窃私语起来。
容华点点头,这下瑶华总该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和任家脱开关系。任延凤的案子还在审着,他的父母、家眷都不准离开京城半步,这就是大周朝的法度。
秦妈妈这才应了一声,“奴婢……奴婢……这就去准备。”
秦妈妈忙上前搀扶着任夫人出了屋子,一会儿功夫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也走了干净,最后一个婆子出去关门上好锁。
任夫人目光冰冷,“都什么时候了还送保胎药,她在外面被贼人脏了身子,还好意思活着回来。你去和她说,她好歹是读过书的人,也该给任家和她自己留些脸面。”
冯立昌家的不忘在一旁嘱咐,“要做得宽大些,这几日小主子长得比从前快许多。”
秦妈妈道:“奴婢听那些官爷说,我们家送大奶奶出京乱了法纪。”
湘竹跪坐在地上直哭,“妈妈,您去和夫人说说,少夫人和奴婢离开家里就是。”
老夫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任夫人一眼看向秦妈妈,“陶瑶华人呢?”
秦妈妈攥起帕子,家产籍没,是家财和下人都在其中的。
……
成衣匠恭谨地道:“妈妈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