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太太直哭,“我的儿,真是坑死我了啊!”
瑶华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刃握在手里,好半天她才发现自己全身也都在颤抖。她明明劝服自己,出了差错大不了一死了之,可是到了这时候她才知晓就算寻死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瑶华一只手按住身边的匣子,一只手拔出短刃,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随着车帘掀开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少夫人从来不会这样心不在焉,锦秀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任大奶奶雇了镖局要出京。”
钱妈妈上前拉扯赵大太太却怎么也拉不动。
若这一切发生在雍圣十三年之前该多好,他只要再多些勇气就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他们就不会错过。
满屋子都是啼哭的声音。
郎中也行了礼,“太太,我也是给朝廷办事,只能据实上报。如今赵大人已经精神不清,怕是瘟病十分严重,这院子里的人再也不得出去了。”
钱妈妈听得这话不禁失色,“那大爷的药怎么办?”
雍圣十三年,他就该陪着她去,这样他就不会失去她。
瑶华紧盯着马车帘子。拉车的马匹不安地踩动着四蹄,车厢来回颤动,瑶华和湘竹两个随着车厢摇来摇去。忽然之间马一下子安静下来,紧接着车厢重重一沉,湘竹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本来屋子里还有些喜气,赵宣桓这样摔下来,众人顿时惊慌失措。
赵大太太忙上前去扶赵宣桓。
领头地道:“赵大人患了瘟病,这尸身要早些处理,我们也没有法子。”
今天本该是他们的好日子,迟来的好日子,他迟来的选择。
钱妈妈急忙让人将郎中请来给赵宣桓诊脉,然后帮着赵大太太将赵宣桓搬去床上。
那人在软座上找到了匣子和包袱粗鲁地笑了两声,抄起瑶华的手不顾她挣扎直接拖出了车厢。
瑶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整个身体被撞得疼痛不堪。大汉招呼着同伴要离开,瑶华爬起来想要逃跑却没有半点气力,只能任着大汉将她伏在马背上。
郎中行了礼退出去,赵大太太顾不得想许多,带上面纱去内室里看赵宣桓。
怪不得荣华会恨他,荣华突然没了,他不但没有深究,还将杀害她的仇人奉为岳母,将她的姐姐娶做正室。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娶荣华为妻,所以临死前才会只记得从前的事,将后来的过错忘得一干二净。他还以为他说通了母亲,母亲同意迎娶容华。
赵大太太想努力止住哭声,身体却抽噎得停不下来。
“你们还要他死无全尸不成?”赵大太太回过神来,就要扑过去追赶,刚走了两步却眼前一黑昏死在地上。
瑶华睁开眼睛,湘竹吓得面无血色,外面更传来一阵兵器相交的声音,瑶华胸口顿时透不过气来,颤抖着手掀开车窗的帘子。
一队人顺利出了京城,马车里的瑶华松了口气。多亏每一步她都安排得仔细。虽然现在银钱、物件儿并不多,但是总算是有了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总有翻身那一日。
薛明睿不会轻易放过任家,只要任家没有好结果,瑶华就不能脱身。
马车外围上了一群身穿褐色衣衫的汉子。
钱妈妈忙去包裹里拿出盒参片来,用银夹子捏出薄薄一片递给赵大太太,“太太还是含些参片,大爷这里还要靠着您啊。”
银两到手瑶华立即让镖局启程。
锦秀说了半天话,容华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母……亲……”他空张着嘴唇,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屋子里各处。
赵宣桓吞咽一口,他一直想问她,“你相信吗?我能做到的。”
赵宣桓双目紧闭,无声无息地躺在床铺间。赵大太太不禁哭道:“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又严重了。”
瑶华只听得周围一阵马蹄声传来,贼匪就要骑马逃窜。
赵宣桓脸色苍白,手指冰冷,仿佛断了气息,赵大太太整个人被眼泪哽住,半晌才喘过气来,急忙呼喊赵宣桓,“宣桓,你可别吓母亲,宣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