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顿时慌了神,“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
薛明睿眼角如同蒙了霜雪,淡淡地看了薛崇义一眼,“二叔父知不知道庄亲王入宫之后就没有出来?”
京里开始有了动静,常宁伯府就乱成一团。
薛家一片喜气,薛明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朝廷诰封容华为乡君,他在宫中就已经得知了。容华从此之后就是宗室女,和陶家脱离了关系,容华心头的梦魇也该烟消云散了,皇太后的这份赏赐足以让他用爵位去换。
薛夫人笑道:“大概是因为容华种出了薯蓣,”这件事在内命妇、外命妇中都传开了,薛夫人顿了顿,“我还以为朝廷不过是恩赏些物件儿,谁知道却是诰封。”
薛崇义一怔,瞬即冷笑,“庄亲王爷要行家礼,自然不会和我们一起出宫。”
……
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薛明睿都清楚,皇上为了让庄亲王爷没有防备才会在初一动手,这时候谁阻碍了朝廷办案,就等于和庄亲王站在一起。他极力将庄亲王扳倒,不可能因为薛崇义坏了大事。
容华扶着薛老夫人刚进院子,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礼部就来传旨。
账本,还有账本。朝廷来薛家抓老爷,不一定会去四条胡同,现在最要紧的是她回去将账本拿到手。二太太安抚住薛崇义,“我先回去拿了账本,就算朝廷查下来,我们也是清白的。”
秦妈妈叹口气,“为了世子爷,奶奶只得受些委屈,万一一会儿郎中来了问起来,奶奶不是更不好说话,说到底夫人也是为了奶奶着想。”
容华和薛明睿交换一个眼色,没想到朝廷动作会这样快,朝廷既然已经来了武穆侯府抓人,肯定更早去了酒楼和四条胡同。
任夫人猛然站起身,眼前一黑顿时冒出火星来,秦妈妈忙上前搀扶,任夫人喘几口气稳住心神带着秦妈妈去了瑶华房里。
老夫人吃了些药,又让李妈妈和容华服侍换了衣服。老夫人身子虚弱,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
老夫人冷笑,“当时我让你将明柏送去从戎,你们两口子怎么说?这世上哪有不舍本就得的利?明睿虽然得了爵位,我也没少了补偿你们,倒是你们自己想想这些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二太太气急,额头上也起了青筋,死命地抓了薛崇义一把,“那老爷还不去问,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老爷也是薛家子孙,也要受祖先荫庇,爵位是大家的,不是他长房一个的,趁着大家都在,老爷就去和老夫人说个清楚。”
容华看向薛崇义和二太太,薛崇义怒气冲冲,二太太则是不安中带着些期望。二太太怂恿薛崇义这时候来找老夫人,定然是和财物或者爵位有关。也就是说,外面的事薛崇义还不清楚。
薛崇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母亲老了,光听明睿说外面的政事,未免太过偏颇。”
薛崇义道:“母亲不必哄骗儿子,立了战功的不止明睿一个。”
老夫人喘了口气,“我是纵你们太过了,若是开始就教训你们,哪里会到今日。我再如何训斥不过就是忠言逆耳,你们在外面跌了跟头那是要搭上全家性命。”
薛明睿点点头,主事官员选了两个官兵进府去带薛崇义。
容华看了眼薛明睿,薛明睿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安国公没的时候薛明睿年纪还小,家里的事的确帮不上忙,老夫人也常说那段时日多亏了二太太帮衬操持家事。
薛二太太一时摸不清楚情形,拉住三太太问:“这是怎么了?老夫人在宫里得了赏赐?”
湘竹正说着话,只听屋子里一声惨叫,任夫人再也顾不得别的,带着秦妈妈直奔内室。
秦妈妈脸皮顿时松开些,“奴婢扶着奶奶过去。”
秦妈妈从未见过这种情形,“夫人,这时候拿什么药才好?”
秦妈妈上前好一阵劝说,任夫人才住手。湘竹急忙上前将瑶华搀扶下去换衣服,湘竹用巾子给瑶华擦了脸,瑶华缓缓回过神来。
薛崇义谨慎地看看周围,沉声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容华是乡君,你以后最好改改称呼,什么陶容华?容华已经随姓了天家。再说朝廷封赏容华乡君,实则是给了薛家宗室爵,将来容华有了子嗣,那是要过继给谦丰奉恩辅国公继承辅国公爵位的。”
二太太听及这话瞪大了眼睛,胸口似被人紧紧地捏住喘不过气来,半晌才道:“你说什么?长房占了一个爵位还要另一个?凭什么好事全都落在长房身上?老夫人怎么说?有没有说将薛家的爵位将来给了润哥?”
薛崇义脸色越来越难看,扔下二太太转身出了门。
任夫人一眼看向角落里的瑶华,“你说,延凤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崇义下定了决心,“大哥在陪都没了之后,母亲对儿子说,薛家的爵位就要落在儿子身上。朝廷复了薛家爵位,母亲却不声不响地给了明睿?若不是母亲从前说过,儿子断然不会争这些,既然母亲无心抬举儿子,如何让儿子这些年在外面为他人做嫁衣。”
二太太被骂得一怔。
……
薛夫人等人上前行礼,二太太只能咬紧嘴唇跟在后面,在宗室面前失礼等同于冒犯天颜,要治大不敬之罪。
礼数过后,薛老夫人想起一件事问起礼部官员,“我记得应当是谦丰辅国公,诰册上写的却是谦丰奉恩辅国公。”
薛夫人、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坐在花厅里。
“谦丰奉恩辅国公义女周氏容华,怀瑾握瑜,资质灵慧,封为乡君。”
薛崇义满面恐惧,和二太太对视了一眼,二太太急忙站起身要出门,没想到才走了几步,李妈妈迎了上来,“不好了,外面有官兵上门,要找二老爷。”
老夫人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二太太冷冷一笑,“她倒好,飞上枝头变凤凰,试种田那是薛家的,不是她陶容华自己的,凭什么就恩赏她一个人。”
刚才回话的丫鬟立即跪在地上,“奴婢去叫了,世子爷不肯应声,奴婢……奴婢……”
瑶华张了张嘴立即不停呕吐,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吐出来。吐了一阵小腹顿时升起一股钻心的寒意,如同冰锥扎进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疼的颤抖。
送走了礼部官员,薛老夫人让容华搀扶着回房里歇着。
除了薛老夫人和容华之外,在场女眷全都怔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