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掌拍在矮桌上,“你们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她好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老夫人怎么会这样狠心。
老夫人被气得脸色铁青,“你……说……什么……老四竟然那银钱去买无人耕种的荒田?谁给你们的胆子。既然知道年头不好出的荒田,你们买来做什么……难道不知晓买地是要看天吃饭的吗?”
老夫人脸色苍白,半靠在软榻上,淡淡地开口,“我们薛家分家是大事,对你们我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尽量做到公平,可是最近外面有了些不好的传言,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今儿当着我和族里老太太的面,我也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冷笑起来,“那些银子不够买四条胡同的房子。”
四太太又解释,“良田要七八两银子才能买,这样的田地只要一两银子一亩。”
老夫人将手放在矮桌上,紫檀的佛珠撞上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五百亩田的不是小数目。”
眼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薛三老太太帮着求情,“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二老爷和二太太也是素来仁孝的,一定会以孝为先。”
四太太忙点头,“作准,是一个商贾说的,因他收棉所以懂得些。”
四太太又点头。
春尧、木槿两个舒口气,“这样一收拾就有了过年的气氛。”
钱氏和二太太一起看二房物件的清单。
薛家老太太们互相看看。
薛二太太看着那些银子摆在案上,眼睛一热心生怒气,这些恩赏都是以武穆侯的名义发下来的,在宗祠供过之后,这些银子一部分退给长房,一部分留在公中。她管家这么久,最清楚这些银子的用处,薛明睿才升了从一品官职,今年的恩赏比往年都要多些,她本以为能分到这一笔银钱,没想到老夫人不等到过完年就让他们搬出薛家老宅。既然人已经搬了出去,想分到银子是不可能的了。二太太想到酒楼的收益,嘴角一撇,劝服自己不将这些银子看在眼里。
二太太出乎意料地与四太太对视。
当着族里长辈的面,谁也不敢扯谎,更何况四弟媳妇一直不善言辞,这样被老夫人一吓就什么都说了出来。
四太太战战兢兢地端起茶了喝一口,一双眼睛心虚地看了看老夫人,又看看薛家各位老太太。
大家话了会儿家常,李妈妈将屋子里的下人领下去。
“这跟分家没有关系,四叔去山东买地那是分家之前的事啊。”二太太假装为四太太开脱。若是四太太说五百亩田是拿了分家的银子买的,只怕也能应付一阵。
“就是崇杰救的那个商贾?”薛三老太太慈祥地问四太太。
二太太皱着眉头,从前觉得自己屋里的东西不少,而今看这些名目却觉得远远不够,区区几张纸不过就是她一辈子的算计。二太太正胡乱翻着清单。杜鹃进来道:“族里的长辈来了,去了老夫人房里说话。”
容华在屋子里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让春尧扶着躺在软榻上休息,小丫鬟绿萝上前给容华捶腿。
老夫人目光冰冷意味深长,似是能看透她心中所想。
看着各位老太太的笑容,二太太放下心来,坐到椅子上看四太太。
四太太身上一抖,垂下了头,“娘,我们不敢惹您生气,老爷将我们这些年攒下的银子都买了田地。”
屋子里的人听得这话惊讶地睁大眼睛。
老夫人大声喝道:“快说。”
二太太震惊地张开嘴,她什么时候说要荒田了,她要的可是能产棉的良田。
眼见就要过年,朝廷恩赏下来,老夫人让人直接供去了宗祠。
四太太有些紧张,行了礼就紧攥着帕子坐下来。
钱氏有些惊异,“分家都分完了,族里怎么会来人。”
四太太一言难尽,吞咽一口,“老爷……买……了……荒田。”
是啊,容华微微一笑,从前就想着到了喜庆的节日自己布置房间,却每次都要顾及嫡母和旁人的眼光。用太多鲜艳的颜色会被人觉得性子太过张扬不好管束,所以她从来都用中庸的颜色,今年她总算能随心所欲地安排身边的一切,只要看看屋子里朝霞般的软烟罗,容华心里就十分舒畅。
四太太松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二太太冷汗一时流了下来,“娘,这些银钱都是媳妇平时积攒下的啊,老爷和明柏、明霭平日里的俸禄银子,还有……”
这一切仿佛是都安排好的,只等着她自己挖坑跳进去。
“在这个家里就要听我的,你们不听也留不得你们,既然买了宅第你们就立即搬出去,不要在我眼前。”
说到这里老夫人毫不客气地看向二太太,“你和老二是不是在外面开了酒楼?”
二太太害怕地攥起手。
“知错就将酒楼关了,就怕你们舍不得。”
酒楼每日赚那么多银钱,怎么能说关就关。
二太太咬紧了牙。
“娘,媳妇和老爷商量商量,这酒楼是任家的,我们做不得主啊。”
四太太转头求救地看二太太。
二太太扬起了嘴角,族里是为了四房的事来。
这是逼着她在银钱和孝道中间选出一个来。
容华刚喝了些水,冯立昌家的进屋道:“族里来人了,我刚遇到李妈妈,李妈妈说族里是来问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