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就有小内侍传见,容华跟着小太监进了翊坤宫正殿。
容华抬起头看向内侍,目光平和带着歉意,“劳烦公公,我看宫殿一时失神了。”说着话,迈开步子跟上了内侍。
比起慈宁宫,翊坤宫前多了许多侍卫,容华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侍卫身后朱红色的华盖,是皇上的仪仗。她猜得没错,皇上在静妃宫里。
薛明睿身边只有她一个正妻,赏个贵妾下来绵延子嗣谁也不会拒绝。再说皇家赏赐是难得的荣耀,应该立即跪下来谢恩。
任妈妈急得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然再请其他郎中来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了。”
二太太听到这里,脚心又是一阵疼痛。陶容华,装作在屋子里养胎,原来都是骗她的,骗她在外面活活冻了几个时辰。
在家里常听到婆子们说,等到月份大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开始大展手脚,她还想,那么小的孩子,就算是有了动作她大概也感觉不到,真正到了这时候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的特别,虽然细微却牵扯着她。
这些情形只能说明一件事,皇上面上若无其事,实则隐忍着怒气,樊言谏的奏折定是没有递到圣前,樊、夏两家的案子无人敢说话,皇上的情绪在前朝没有得到舒张,这怒气不知道会发放在谁身上。
在宫里费了不少的心力,尤其是静妃提起要送妾室进薛家,她是用尽了心思来应对,现在真的是累了,容华点了点头。
容华道:“娘娘身体康健,是妾等的福气。”
皇帝挥了挥手,“这件事也不着急,慢慢计较,你也回去吧。”说着站起身,吩咐内侍,“去养心殿。”
跟车的牛婆子上前道:“少夫人可算是出来了,侯爷和老夫人让人问了五六次,特别是侯爷,要不是皇上召见,还在这边等着。”
皇上紧锁的眉毛果然有松开的迹象,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也抬了起来,“朕忘了,武穆侯府还种了试种田。”
静妃脸色一变,顾忌地看了看皇上,在一旁好心地提点容华,“武穆侯夫人一定是高兴过头了,快谢恩吧!”
静妃眼睛一亮关切地道:“试种的种子有什么不一样?”
静妃笑道:“今年已经要入冬,就要看明年会不会有好消息了。”一句话远远地支开。今年已经过去,再谈论也是无益。
静妃眼睛一跳,薛陶氏向来聪敏,定是看出了什么,这才拿出试种田来说。
静妃笑起来,“你现在还年轻,将来福气还大着呢。”
静妃心里想着,脸上不动声色,“本宫身体强健。”
这桩案子会顺利落在薛明睿身上吧。
“娘娘的身子如何?妾回去也好向母亲禀告……”那声音带着颤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心痒,只想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打得满脸是血。
清亮醇厚的声音响起来,“朕听说武穆侯夫人的母家和静妃的母家是姻亲。”
“武穆侯夫人。”发觉容华停下了脚步,内侍回过头来。
容华连头也不抬,被吓得瑟瑟发抖。
静妃微微一笑,“正是,武穆侯夫人的母亲是臣妾姑母。”说着用亲切的目光看向容华,见容华仍旧跪着,静妃笑着提醒皇上,“还有一样巧事,武穆侯夫人和臣妾一样都怀着身孕。”
静妃扶着矮桌看容华,容华低着头没有半点声音。
马车平稳地驰到薛家,容华下了马车,薛夫人和四太太已经在门口迎容华,看到容华脸色不好,薛夫人和四太太也不说别的,一路将容华送进了南院。
静妃眉开眼笑,嘴角一翘,“你是庶女,品行虽好,却不免疏漏委屈了武穆侯,我听说家里连个妾室也没有,你现在怀着身孕又辛苦,也该有人帮帮你才是。”
若是真的迎了贵妾,而让正室自请让贤,大周朝真就出了笑话,这门亲事本是她提起来,外面只会说她恃宠而骄,身居后宫还要伸手外面的事。静妃收起笑容,仔细地看向薛陶氏,薛陶氏这是在皇上面前反将了她一军,她虽然如今身居妃位,却也怕皇上的猜忌。
容华点点头,恭谨地立在宫外。
“好了,起来吧!”皇上看向身边的内侍,内侍忙上前扶起武穆侯夫人。
容华提起帕子捂住脸颊,柔弱的身体不停地抖动着,半晌才道:“静妃娘娘,妾不是庶女,母亲已经将妾记在名下,还不够资……格……做武穆侯夫人……”说着像是万念俱灰,“妾明白了,回去会安排妥当,妾谢皇上、静妃娘娘隆恩。”
二太太撑起身子去看婆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准备香灰。”
内侍见到仪仗转身道:“武穆侯夫人稍等,咱家去回禀静妃娘娘。”
皇上出了翊坤宫,容华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在宫中不能求助旁人,只能依靠自己,为了保证她和孩子的平安,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也不能慌乱。
容华不敢抬头,跟着内侍上前正要行礼,忽然看到静妃身边明黄色的龙袍,顿时面色大变跪了下来,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清澈,紧张得稍稍沙哑,“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静妃娘娘金安,妾不知皇上在这里,皇上恕罪。”
静妃话音刚落,大殿里响起了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静妃字字如针,若是她不答应那就是没有女德,庶女的身份也会被拿出来做文章,日后恐怕她就要抬不起头来,静妃照样会送来贵妾。出身卑贱失德行的正妻,如何能挡住身份贵重识大体的贵妾。
静妃侧头去看皇上。
内侍连忙低头,“夫人这是哪里话,咱家是怕夫人怀着身孕走太长的路会累。”
伺候皇上的宫人束手而立,比昨晚在慈宁宫里气氛紧张。
薛夫人握着容华的手,“昨晚没睡好吧?老夫人嘱咐了,你回来就好好歇着,睡一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