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收了针,薛亦娟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只是目光中毫无生气。
老夫人用手抚摸着薛亦娟的额头,“人这辈子什么苦都要吃,祖母到这般年纪了,还不是要跟着你们担惊受怕,没有什么难关是闯不过去的。”
薛亦娟低下头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屋子外面传来三太太、四太太几个人的声音,“九小姐怎么样了?在哪里?”
二太太更是喜极而泣,“亦娟,你怎么那么傻,有什么事不好说,偏要到今天的地步,你不瞧瞧你父亲也为了你伤成这个样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怎么舍得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真是白白养了你一场。”
老夫人板着脸不说话,伸出手来去拉薛亦娟的手,让自己声音尽量平和、慈祥,“好孩子,你可别吓祖母,有什么事都有祖母给你做主。”
薛崇义也让人搀扶着走进来,听得一个婆子道:“郎中来看了。”
二太太仍旧哭个不停,“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到大,怎么不想让你好呢,我也是想要你能有个好人家……”
皇上多年服用金石丹药,一定不愿意听到有人将金石丹药炼制成了春丸,恐怕朝野上下谈论春丸的时候,必然会不小心想到皇上,皇上对金石丹药念念不忘,会不会这其中也是有……春丸的作用。
老夫人喝了些茶,李妈妈宽慰道:“还好九小姐没事,奴婢瞧着二老爷、二太太也很后悔,这次得了教训,以后必定不敢再乱来了。”
听到青穹惋惜的话,任静初不由地生出一股怒火,“是不是你也觉得,我不该撮合这门亲事?”
毛老爷是被皇上看中要给九皇子做老师的,牵连不到毛家整件事就不算大功告成。
听得这话,薛亦娟的目光似是有了些松动,转过头来看向二太太。
老夫人见薛亦娟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急切地转头问婆子,“有没有去前院将郎中请过来?”
老夫人亲自拿起帕子来给薛亦娟擦眼泪,“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你记着有祖母在就不会放着你不管。”
一条绫子拴在房梁上,空空荡荡的,飘来飘去,说不出的凄楚。
薛明睿眼睛一扬,紧抿的双唇似出鞘的剑,“毛家、邱家、夏家本就有关联,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邱、毛两家不可能不帮忙。”
薛亦娟再也忍不住放声哭起来,薛明霭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薛明睿和容华坐了一会儿,就一起回了南院。
婆子道:“已经去了,应当很快就会到了。”
皇上励精图治这么多年,甚至将宫中歌舞都禁了,怎么能听得这样的话。
容华这才松了口气,只要能哭出声,就是放下了心结。
床上的薛亦娟仍旧没有反应。
薛崇义也听出了话外弦音,站在一旁唉声叹气,一副愁肠难解的模样,即是心痛又是束手无策,半晌才道:“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轻生……”
容华抬起头来,不论是毛家还是邱家,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若是一早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必定谁也不敢为夏家出头。
借着要整理书房的借口,她也在书房里等了薛亦娟一天,可是薛亦娟没有让人传什么话。她也有心要提点薛亦娟,可若是薛亦娟没有相信她得意思,她就这样冒冒失失找上门,反而会坏事,二房和长房素来不和,就算她说薛亦娟也不一定会相信。“亦娟,”容华轻声道:“夏家和我们家还没有婚约,做不得数的,你不用着急,你是养在深闺的小姐,连夏家门都没登过,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女儿遭这样的劫难,二太太还能想着为自己开脱,这样的心机是谁也比不上的。
二太太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道:“娘,还是让我来……”
夏家的事很快传进府里,任静初听得心惊肉跳,“怎么还会这样。”
老夫人伸手去摸薛亦娟的头,眼睛也有些发红,“知道错就好,以后好好的,把那些不高兴的都忘了。”
任静初想到薛亦娟躺在床上没了生气的模样,若是薛亦娟就这样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怨恨上她,“你说,她是真的想死,还是吓唬人的?”
老夫人让人扶着进内室去看薛亦娟,屋子里的婆子早就死命地按住薛亦娟的人中,不停地喊,“九小姐,九小姐,您可别吓奴婢。”忙乎了半天,终于感觉到薛亦娟有了微弱的呼吸。众婆子心里一喜,忙让开了路让老夫人和二太太上前来。
薛明睿和荣川在外面说话,薛亦娟的屋子里已经乱成一团。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雪玉道:“侯爷来了。”
二太太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上前扶起薛亦娟,将容华手里的药一勺一勺喂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