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霭道:“虽然这样说,我们又没证据,”说着顿了顿,“我和父亲说了,父亲斥责我听信闲言碎语。”
料想容华听到这些话就会睡得踏实,他特意在席间频频举杯,好让明霭醉得快些,让他有时间和容华说几句话。
好久没下雨了,天气干燥,喝些水真的可以润润嗓子。
任静初这才微微笑了。
薛亦娟带着丫鬟进了屋,跟任静初说了话,又抬起头看薛明霭,“哥哥今天怎么走得这样晚。”
任静初又笑:“现在哪有比你婚事更重要的。”
朝廷文书下来,薛家也就没得选了。
容华坐在旁边将情形看了个清楚,抬起头看看琉璃帘子外,笑着站起身,“饭菜都准备好了,我让人将炭火拿过来将酒热了,侯爷和叔叔多坐一会儿。”
薛明睿道:“是有人见到了,还是外面人猜测?”
薛亦娟走了几步上前,从丫鬟手里接了靴子,笑着看薛明霭,“正好我的这双靴子做好了,哥哥就穿了过去。”
薛亦娟和薛亦静忙上前迎接。薛亦娟道:“嫂子怎么来了?”
顺滑的长发散在团锦的枕头上,容华长长的睫毛上下闪动,过了好一会儿,容华又睁开眼睛,“不如侯爷讲个故事给妾身听吧。”
薛亦娟听到这里忙攥了攥手帕,抬起头来安慰任静初,“我都知晓,”说着顿了顿,“哥哥也是不放心罢了,怕我嫁出去了受委屈……”
将汤婆子放进被子里,薛明睿撩开锦被,容华换掉衣裙乖乖地躺了进去。
薛明霭顿时皱起了眉头。
薛亦静展开眉毛,笑着坐下,“原来姐姐是在愁这个。”说着拿起茶来喝,“我看就是因为夏淑人精明,这才要姐姐做媳妇,姐姐想想,我们家难不成不如长房?我们爹爹和哥哥哪个不是有大好的前程?人都说世家名门都是有长远眼光的,谁会在意眼前……”
薛明霭尴尬地笑了,“我认得几个有此种喜好的,那些人都说圈里人一看便知,不过就是夏季成下了衙就回府,很少在外面,旁人不知晓罢了,但是……”
进了内室,薛明睿弯腰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细长的眼睛抬起来,“就算说了明霭也帮不上忙,虽然明霭去查了夏季成,却仍旧左右摇摆,不敢就在人前揭发出来,论坚定他现在还不及你平日的半分。”
从前都是要她猜,现在又怕她太过费神猜得辛苦,就因为这样引得他这些日子话多起来,“明天蒋大爷家里来了客,不过那花旦却要出城。”
……
薛亦静拿了八宝攒盒里的干果给任静初,“有嫂子帮着,那是自然的了。”
但是再遮掩也瞒不过行家是吗?
其实她不喜欢喝水,只是在薛明睿的目光下,她又不得不喝了些。
锦秀微微一笑,“三爷才从外面拿了一块新鲜的鹿肉,侯爷想起来屋子里有一坛老酒,今天天气凉,少夫人让准备了锅子,可觉得还差点什么,三爷就说想吃烤的鹿肉……”
任妈妈忙道:“没有,三奶奶将自己屋里的家具、字画、摆件选了出来给九小姐。”三奶奶虽然直率,她却明里暗里点了三奶奶两句,二房库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管事的婆子又迟迟没有带三奶奶去库里,三奶奶自然是坐不住,选了从娘家带的嫁妆给九小姐。要知道三奶奶手里那些东西都是外面难见到的,将来做了九小姐的陪嫁,让人瞧了风光的很。
二太太这边在屋子里喝汤药,汤药捧起来喝了一口不禁打了个寒噤,“这药怎么这么苦。”
薛明霭有些像惊弓之鸟,“朝廷里来了文书,让我即刻补了三等护卫。”
任静初说着叹口气,“我现在就是担心你哥哥,他总去南院,我怕他在那边听到什么言语,又起什么心思,这几日在房里他也不大和我说话,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虽说他的官职是靠着夏家才有的,那也是因为夏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不是要委屈了你才换来的。”
薛明睿看着薛明霭抿住嘴唇的样子,尤其是薛明霭目光闪烁,心神虚浮,这才慢慢地道:“这件事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好说什么。”
要不是大嫂提醒她,她还想不到要薛亦娟劝薛明霭,解铃还须系铃人,薛明霭这个模样还不是怕薛亦娟嫁去夏家受委屈。
二太太这步棋下得极好,这样就让三奶奶自愿拿出体己来做九小姐的陪嫁。
玉桂从小厨房拿了汤给薛明霭,任静初在旁边冷笑,“不过是在家里喝酒,用得着喝成这个样子。一会儿去了衙门总要精神点,别给家里丢了脸面。”
若是夏季成和那蒋大爷关系匪浅,难免要充当护花使者。
薛明霭是又担心妹妹又不敢违抗父亲吧!
薛明霭道:“我在外面听说,夏季成和蒋大爷好,自然和那兔儿爷的戏子也说不清楚。”
薛亦娟思量着没有说话,倒是薛亦静要打发丫鬟去南院,“就跟三爷说,我和九妹妹这边等着他呢。”
薛亦娟顿时欣喜道:“哥哥要去上任了吗?”
看着容华嘴角静谧的笑容,真是越来越会提要求,他又拒绝不得,只是他看的庞杂书也不多,薛明睿侧身吹灭了蜡烛,伸出手将容华抱在怀里。好吧,管它是春秋还是史记,总归是故事,讲来听听又何妨。
薛明霭现在的处境也是左右为难,又想帮妹妹又怕薛崇义和二太太责怪,尤其是他的三等护卫官职还是因此得来的,他的岳家又极力促成整件事。想要站起身反对全家,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二太太恨恨地咬着牙,“亦娟会嫁去夏家还不是因为任家,若是不让任家拿出银子来,未免白白便宜了她们,”说着用手绢擦眼泪,“这样亦娟嫁去夏家有丰厚的嫁妆傍身,将来也不至于处境太艰难。”
薛明霭喝到半醉这才离开。
第二天薛明霭醒过来已经是头疼欲裂。
薛明霭能打听出这种话来,容华不由地惊奇,府里的人都清楚,薛明霭和外头那些纨绔子弟也没什么两样,整日里在外面花天酒地,和屋子里的丫鬟不清不楚,三天两头出些风流韵事,甚至出了事也不懂得为整个薛家着想,这才在新婚之夜闹出大笑话来。难得的是到了最后还勇于担当。这一次更是出乎她意料,竟然这么短时间就能查出这些,看来广为交往也不一定全都是坏事。
薛亦娟还没说话,薛亦静已经抢着道:“哥哥也是,本来是一件好事,只有他闷闷不乐的,定是听了长房那边的闲言碎语。”说着拉起任静初的手,“嫂子放心,等哥哥来了我们一定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