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静初等到薛明霭回来,一起去了二太太房里吃饭。
这时候就是家族关系发挥作用的时刻,一个大的家族可以支持一个皇子,可是他的姻亲却可能支持别人,若是这两家走得格外近,可能会用这种保险的法子,总有一个能成功。
早就见她盯着棋盘上某个位置,其实那个位置他早就故意放出来,只不过是她才发现而已。
没想到二太太是一副不准备再插手的态度,任静初心里一喜,刚刚因二太太塞管事的进来提防起来的心,立即又放下了,欢欢喜喜和二太太说起别的来,“娘可知道大同夏家?我听说长房想要和夏家结亲呢。”
在承继皇位这样混乱的时刻,这个人辅助新君有功,不但将来富贵荣华享用不尽,还可以在大周史册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薛亦静道:“这府里就嫂子最忙。”
薛二太太道:“既然是我们家开酒楼,我手里有个管事的办事素来妥当,以前也帮我打理过账目,不如先用他试试,若是觉得不好,你再换就是了,眼见恩科就要开了,要早些下手准备。”
容华抬起头来,芮青撩开帘子将薛亦双送进来,薛亦双穿了一件元色素宁绸元缎镶品蓝小袄,下面是一条粉色的宫裙,婷婷袅袅地走过来,见到薛明睿和容华柔声道:“哥哥、嫂嫂。”
所以薛明睿会让荣川注意这些出过名将的世家。
二太太心里这样想,脸上却诧异,“我怎么没听说。”
趁着任静初思量的功夫,二太太仔细看任静初的脸色,试探道:“你母亲没跟你提起过夏家?”
薛亦双目光落在眼前的棋盘上,“哥哥嫂子在下棋。”说着仔仔细细地看过去。
容华的脸顿时红起来。
异口同声的声音将薛亦静吓了一跳,她怔怔地看看薛明霭又看看薛亦娟,“你们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也被她迷惑了不成?你们看看从她嫁过来之后我们家成了什么模样,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哪个没被她害了。姐姐也是,要是她真的护着你,哪会让你受伤,她和五姐姐却没事。”
想到任静初平日里做事鲁莽,二太太有意不动声色,“那也是应该,夏家跟咱们薛家也是门当户对,夏淑人的儿子是从四品的官职,少有的青年才俊。”
薛明霭顿时心疼,“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就算真的不能治好那也没什么,妹妹有贤名在,父亲、母亲也惦念着,将来定然会帮你寻一处好亲事。”说到这里,任静初正好撩开帘子进侧室里来。
任静初笑道:“那还不容易,京城里达官显贵那么多,怎么就不能挑个家世好的给亦娟。”
薛亦娟,薛亦静忙起身向任静初行礼。
说他今非昔比了,做了常宁伯的贤婿,拉着他让他请客去醉仙楼。平日里玩在一处的兄弟,话语间总像是带着特别的意思,看他的眼神尤其让他觉得不舒服。本来混生混死的薛明霭,虽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总还算是高兴的,可是现在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薛明睿皱起眉头,摆摆手,“别拿了,我累了,想歇了。”说着去看自己脚上的快靴。任静初让人新做的靴子,上面似是裹着金线,早上穿的时候他没在意,去了衙门里经人一说这才看出来。
薛亦双道:“我从祖母那过来,祖母说晚上就不要去她那儿了,让我们各自在屋里用晚饭,尤其是二哥二嫂,外面天冷就留在南院,”说着微微一笑,“母亲那边有我陪着就行了。”
二太太突然之间提到这里,任静初来不及细想,反正酒楼里用掌柜又不止一个,就算二太太举荐的不行,她还能用旁人,于是干脆地答应下来,“就依娘说的办。”
不等薛亦娟说完话,薛亦静气冲冲地抢白,“我就算再不知晓也不会上了她的当,她不过是外人,怎么也比不过父亲、母亲。”
能敏感地看透政局,还能举一反三,这样的女子真的不多见。只是为什么,下棋倒是总不见进步。
二太太眉毛一挑端起茶来喝,这样的大事常宁伯自然不会和女儿提起,这些事越少人知晓越好,将来才不至于出现意外。既然任家都不说,她又何必解释得那么清楚,万一被三媳妇说漏嘴了讲出去,陶容华可不是吃素的。
两个人正下着棋,只听芮青道:“五小姐来了。”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握着军权的人心里真正支持的是不是皇上要他辅助的继承人。如果不是,那就会有一场纷争。
任静初见左右没人低声将酒楼的事说给二太太听,“我想好了,不和娘家一起合开酒楼,就和娘一人一份拿出银钱来操办一家酒楼,这样都是我们薛家的银钱,别人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薛亦静仍旧气愤难平,“每日里看着嫂子真是辛苦,要照顾一家子人不说,还要受人的气,嫂子偏是个性子极好的,要是换了人委屈也委屈死了。不像人家,有了身孕就搬去了南院,照顾她的人比照顾祖母的还多,现在二哥也在府里,连早起请安都免了,这个家就像她一个人的,大家都要围着她转才好。”说着想起薛亦双和薛亦宛,“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有些人还真将她当成宝了,整日里挂在嘴边,不是这个好就是那个好,连穿衣打扮都学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从四品的官职,那不是很厉害?
薛明霭想着红英的事,二哥能来和他说这些,二嫂关键时刻去了祖母那里解围,这才免了一场笑话。
这样思量着,薛亦娟和薛明霭几乎同时开口,“别说了。”
这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连静初都已经知晓……是她出的主意让人去和夏淑人说起亦双,毕竟亦双是长房女,夏家很快就考虑起来,她是知晓夏家的算盘,安国公薛夫人出身名门,一品诰命夫人,却是个胆小懦弱的,整日里就将自己关在小院子里,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即便是女儿嫁给了中山狼,想必也是敢怒不敢言,唯有忍下这口气。越是名门大户的女子越是在乎名声,无论如何薛夫人也不会怂恿女儿离开夫家,外面人也都知晓,薛家五小姐随她母亲,是个温惠的,所谓温惠还不是胆小怕事?
薛亦双笑着道:“多少年都没见哥哥输棋,今天真是难得,哥哥输了。”
薛明霭见薛亦静这样起来,便道:“好了,不提这件事了,我们还是说说别的。”说着伸手入怀,将好不容易托人买来的药送到薛亦娟手里,“妹妹擦擦拭试,若是果然见效我再让人去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