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老夫人心里又怎么会没有思量?
薛崇义扑过去捂住二太太的嘴,“你这个疯子,你要做什么?”
老夫人在内室里隐约听到了声音,侧头看向李妈妈。
一炷香的功夫婆子带了御医进屋,御医见过老夫人便上前去诊脉,仔细断了一阵才道:“三爷这是急痛壅塞,之前又有郁结之症,一下子怒恼中痰裹而迷,才会如此。”
二太太一喜,便抓住机会上前道:“明霭,你没听到祖母的话吗?只要你好好的,祖母什么都能答应你。”
老夫人看了一眼二太太皱起眉来,“怎么会有郁结之症?”
老夫人上前去唤薛明霭,薛明霭半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老夫人,嘴唇一开一合要说话却又说不得,老夫人柔声道:“好孩子,别着急,有什么话过一会儿再说。”
老夫人又安抚薛明霭,“好好歇着吧!”
薛明霭犹不明白,睁着眼睛四处寻人。
老夫人霍地抬起眼睛,“明霭好端端的怎么病了?现在又是什么情形?”
薛老夫人休养了几日,身上觉得轻松了不少,就让李妈妈挑选几幅画放去容华房里。
李妈妈笑道:“刚才问过了,三爷已经去了新房。”顿了顿又道:“今晚宾客不少,大爷在前面顶着呢。”
二太太又让人取了水来给薛明霭擦洗,屋子里顿时忙成一团。
雪玉道:“奴婢听前面还热闹着呢。”
薛崇义咬牙切齿地道:“大喜的日子,你和明霭说这些做什么?”
老夫人皱起眉来,“外面的宾客走了没有?”
难得少夫人年纪小,却不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侯爷因这事动怒,少夫人还不让人声张,当年二太太怀着九小姐的时候,只是院子里来了野猫,就将二太太吓得病在床上,后来还是觉得住的院子临街太过僻静,老夫人便让二太太搬去了上院,这才将胎稳了下来。生了九小姐之后,二太太就没有再搬回原来的住处。
薛明霭吃了药,不出一会儿就小声呻|吟起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老夫人点点头,看向薛崇义,“请御医出去开方子吧!”
二太太眼泪掉得更厉害,上前握住薛明霭的手,“你这孩子,这时候叫你二哥做什么?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好好歇着才是正经……不要为了这些事……”说着哽咽起来难以继续。
薛崇义心里一沉,从二太太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些端倪,气势顿时软了下来,“没头没脑的你说的是些什么?”
老夫人转身要走,薛崇义正准备送出去,只听床上的薛明霭道:“二哥、二嫂……二哥、二嫂……”
薛崇义忙道:“我原本也是没什么的,不过是想要纳个妾室,身边又没有什么妥当的,我也没说非要谁回来,她听到风声就这样不管不顾起来,还在明霭面前说起……我看她是骄横跋扈惯了,将谁都不放在眼里。”
二太太含着泪凑过去听,薛明霭只是含糊着叫个不停,并不说别的。二太太想起和儿子说的那番话,明霭定是担忧着她,这才……不由地悔起来,早知道不应该在大喜的日子向儿子诉苦,转眼看到薛崇义,又怨恨起薛崇义,要不是薛崇义哪里来的这样祸事,追根究底还是红英那贱人……
李妈妈伺候老夫人喝了些茶水,等到下人都退了下去,老夫人这才道:“你们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了,平日里做事也算妥当,我这才相信了你们,谁知道你们竟一个不如一个,今日的事传出去,我丢了老脸也就罢了,你们日后的路还想不想再走了?”
老夫人叹口气,“我原来是觉得,新媳妇进了府,不知道有多少事让人操心,没想到容华嫁过来之后,反倒比这府里旁人都强了,这孩子是个难得的。”
李妈妈一听可非同小可,三爷素来强健,怎么会突然这时候病了。
老夫人还是平日里和蔼的模样,并不能让人看出异样,“我这就让她们去找你二哥过来,你先躺着歇一会儿。”
老夫人摆摆手,“还是算了,取些名家手笔。”
李妈妈目光一闪,二老爷的意思谁能看不出来,所以少夫人干脆避去了南院,侯爷也早早就离席。
薛明霭像是没听到似的只乱叫,“二哥,二嫂……二哥,二嫂……”
老夫人道:“只要能对症,还论什么虎狼药。”说着吩咐李妈妈去取药来。
老夫人也有些诧异,却仍旧不动声色,“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今日是明霭的大日子,你们做父母的成什么样子?等明霭的事过了,我再说你们的事。”说着叫李妈妈进来扶她回去。
就像这次红英的事,少夫人若是将事闹出来,二老爷总是要先没了脸。红英固然是个贱蹄子,却怎么没在侯爷屋里得了势,反而让二老爷……
老夫人歪在软榻上接着看画,吩咐李妈妈,“一会儿去看看明霭那边怎么样。”
薛崇义这才松开手,恶狠狠地看向二太太,“掌家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事理,你怎么和明霭说的话,自己去母亲面前说。”
李妈妈低着头如同没听见薛崇义的话,薛崇义大步流星地走开,剩下二太太一个人在屋里。
薛崇义将老夫人扶下来坐下。
李妈妈低下头来。二太太这时候还想着借三爷的嘴将二老爷的路完全堵死。
老夫人转头看看薛崇义和二太太,“你们跟我到外面去。”
老夫人看了松口气,“这样就好了,养几日又能生龙活虎,”说着直接吩咐李妈妈,“去和三奶奶说一声,就说三爷喝多了酒,身子受不住,刚才让御医来瞧了,吃了药已经好多了,一会儿就送回房里去。”
二太太冷笑着故意抬高了音调,“你还知道这是丑事?”本想对薛崇义冷嘲热讽一番也算出口恶气,谁知道耳边听着自己怒不可遏的声音,胸口那团火没渐渐熄灭,反而如同被泼了油一下子烧得更旺,不知不觉喊了出来,“你为了那娼妇什么做不出来?说不定哪日就会杀妻弃子……”
雪玉道:“只听报信的婆子说,二太太和三爷在屋里说话,不知怎么的,三爷就突然人事不知了。”
李妈妈这边思量,雪玉和外面婆子说了几句话,进屋里来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三爷病了,二太太正让人拿帖子去请御医来呢。”
老夫人忙让人过来更衣,“明霭不是应该在新房吗?怎么去了二太太房里?”
二太太红着眼睛道:“那些个虎狼药能不能使得,可怜他这么小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