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兰道:“三爷整日里待我们是好,按理说我和姐姐就算做牛做马也值得,我是死也不怕的,只是有些话我不得不和三爷说,三爷既已经答应这门亲事,就不可能再反悔,这样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我和姐姐不消说了,那个人日后要怎么办?”
薛明霭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刚走几步到了窗下,就听里面的丫鬟道:“三奶奶说了,帐子、褥子都要换娘家拿来的,睡不惯这个料子,可是这种喜庆的颜色哪里去找呢。”
蝶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道:“三爷怎么到这里来了?”
任静初眼前仍旧是薛明霭苦着脸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突然如坐针毡起来。
“太太,”任妈妈上前劝道:“还是暂忍下这口气,看看再说。”
旁边的青穹道:“我想起来了,先嫁妆进府的那些个箱笼里,有一只满满地放着锦被等物,至于幔帐也有大红的细沙,是老夫人特意让人从金华府带来的,不如就换上那个,三奶奶看着定然顺眼了。”
薛明霭哆嗦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一跃而起,“你不用拿话来挤对我,这一次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保她周全。”
蝶飞上前道:“三爷,这可使不得,到了吉时不入洞房那怎么得了。”
春尧将喜饼放在桌子上,上前低声在容华耳边道:“看样子二太太是知道红英的事了。”
春尧应了。
……
喜娘已经将小宴席摆了上来,另端了两碗红枣莲子羹,听说三爷回来又出去了,不由地急道:“这是怎么回事?快让人跟去问问,别是多喝两杯糊涂了。”
春尧笑着接了。
现在红英已经不在她院子里,这些事都和她无关。
任静初还没回过神来,薛明霭已经平板地道:“我还要去前面应付宾客。”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可是这话怎么敢在老夫人面前提,陶家出来的人……含沙射影地说少夫人,少夫人又怀着身孕,不清白这话说出去可怎么得了。
杜鹃便道:“二太太说,喜气是一定要沾的,让我送些喜饼过来。”
她也没闻到薛明睿身上有酒气,想必是没喝多少,她最近就是怕闻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屋子里的丫头都很在意。薛明睿定是怕身上有味道让她闻了不舒服,这才一进门就去换了衣服。
听得房里的丫鬟道:“三爷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杜鹃就来请,春尧笑着将容华交代的话说了,“这几日都歇得早些。”
看到容华的半扇裙子落在毯子外,薛明睿上前将毯子重新盖好,“晚上天气凉,你的腿受过伤,要注意些。”
这样的人进了府果然百般挑剔,屋子里的东西她都看不入眼,嫌这嫌那,骄横跋扈,无论他身边的哪个丫鬟都比她不止强了百倍。
一个叫玉桂一个叫雪痕,都是二等的丫头。
玉桂和雪痕两个回完话就退下去。
容华刚翻了两页书,听外面道:“侯爷回来了。”
容华看着薛明睿吩咐丫鬟布菜上来,不自觉地笑了。薛明睿一定是早就知会好的,不然下面也不会这么快就摆了糕点,看着薛明睿轻手轻脚地拿了酥皮糕过来,文武双全的薛侯爷还真的不善此道。
任静初抬起头望过去,只看到薛明霭转身摇摇晃晃出了门。
看来明霭的亲事一过,老夫人就要将红英送她屋里了,“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光她陶容华一句话,就做了好人?我怎么知道那红英就是个清白的。”
杜鹃边将手里的喜饼递过去,边伸头向院子里望了望,笑着道:“那姐姐忙着,我先回去了。”
任家不止是金华府有名的富庶,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任四小姐常用的物件儿足足抬了一整日才全都抬进府里,将他成亲用的小院塞得满满的,在外面身边人都说他好福气,他却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的。
容华点点头,意料之中的事。
薛明霭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请了个金山回来,就要供着她?既然她嫌弃屋子里的东西都不好,我也就不过去碍眼,倒让她从头到脚换个干净。”说着翻个身转过脸去。
青穹在旁边问道:“常在三爷身边服侍的大丫鬟呢?”
……
青穹和绿媛互相看了看,索性屋子里没有旁人,青穹试探着问:“三奶奶怎么了?是不是头上的彩冠太重了?三奶奶忍一忍,要等到三爷回来亲手取下来才算全了礼节。”
薛明睿道:“只应付着喝了些酒。”
“晚上吃了什么?”
既然不高兴为什么要娶她回来?她宁愿做一辈子四小姐也不愿意就这样嫁人。这样想着那种失落和羞怯不安渐渐变成了怒气和焦躁,再想想自己在金华府时,祖母百般疼爱,身边哪个不敬着她……她对薛家一让再让,就为了换得这种结果?
任静初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