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青恭谨地道：“老太太惦记着二小姐，让我到这边过来看看。”

“我还没听说谁家黑灯瞎火就来接亲的，这时候接走了，前面的人点着灯笼，又没有姑爷骑马引路，还不吓死了人，黑天娶亲的只有冥……”

管事妈妈道：“府里已经燃了炮竹，我们家挑的吉时也到了，不知道二小姐有没有准备妥当。”

……

这个时候需要母亲主事，母亲却晕了过去。再这样拖下去，等到常宁伯府来迎亲……瑶华紧咬住嘴唇，“祖母和父亲怎么说？”

大太太眼前一黑差点就晕死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大门口停的竟然不是常宁伯府的花轿，没有让人仔细问清楚就点了炮仗，现在炮仗也点了，迎亲的人也被请进了府……周围的邻居全都知晓了。

管事妈妈没说话，旁边的喜娘已经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本来是大喜的日子，坏了喜气那可是不得了。”

毕竟是自己的好日子，听到了夫家这样善待，会自然而然觉得幸福。

芮青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提着灯笼走过翠竹夹道，到了寿山石处两个婆子忙碌地铺毯子，两个婆子没见到芮青，仍旧低声说着闲话。

那婆子道：“管事的将我叫起来说轿子到了，我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了变数。”说着声音更低了，“你没瞧见那轿子，破破烂烂的哪里像勋贵家的，轿夫也不像府里的下人，倒像是外面卖命的粗人，那喜娘我瞧着眼熟得很，似是来给我们家葵儿说过亲的。”

芮青和屋里的丫鬟说了几句话，刚要回去侍候老太太，瑶华屋里的翡翠从外面急匆匆地进了屋。

芮青过了月亮门去了瑶华的院子，屋外站着几个穿着新衣的丫鬟，见到芮青笑着上前打帘，芮青点点头进到屋里。

陈妈妈已经听了外面婆子的话，早已经惊在那里。

大太太紧紧攥住椅子的扶手，嘴唇铁青，半晌才哆嗦着道：“我们家之前虽然和顾家有过婚约，可是如今顾瑛进了大牢，两家的婚事早已经作罢，今天你们家将花轿抬来是什么意思？”

芮青淡淡地道：“将毯子赶紧铺好，别误了时辰。”

湘竹目光闪烁，“大太太气晕过去了。”

芮青重新放下幔子刚要走，老太太又道：“去探听探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日里常宁伯家让管事妈妈来，那意思还是花轿按时辰来，接上瑶华就去府里，因世子不能来，过程就尽量简单，怎么今天会让人这么早过来，要知道只有夫家比不上娘家，夫家人才会这样示好，常宁伯家分明没有这个意思，再说天不亮就来接，她还没听说过哪家勋贵这样做过，毕竟成亲是好事，再早也要顶着亮才能取个吉祥。

不给顾家银子，顾家就要将事闹大，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天，不能有半点的闪失。给了顾家银子，她一样要成为笑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两顶花轿进了门，她如同再嫁之妇。

大太太怒急了，“别以为你们这样我就怕了，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不过就是一顶轿子……

大太太气得牙齿发颤，伸出手来将茶杯扔在地上，“你们这是无法无天……”

瑶华忙问：“祖母怎么样？”

大太太用手捂住胸口，“你们家是知道瑶华今日出嫁，这才来我们家里威胁的是与不是？”

翡翠看到满屋子的人，视线一缩，快走几步到了瑶华身前，低声在瑶华耳边说了些什么，瑶华花一样的脸顿时变了，舒展的面容紧张地僵在那里，整个人似是从云端一下子掉入了泥淖，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芮青上前给瑶华行了礼。

寂静的早晨鞭炮声尤其响亮，陶府左近的人们都醒过来，拉开门一看才知道是陶家二小姐要出嫁，轿子已经到了陶府门口。

听得这话，大太太顿时不住地咳嗽起来。

二小姐出嫁，府里人手不够，这些眼生的婆子是特意从庄子上抽下来的，比府里的婆子少了规矩，说起话来也随便。

湘竹一时之间不敢说出口，看了瑶华一眼这才小声道：“老太太一直睡着，芮青叫了几次都没叫醒。老爷那边也知晓了，老爷的意思是让大姨娘帮忙将顾家先稳住，这件事怎么也要遮掩过去。”

官宦人家的小姐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嫁妆，顾瑛之前送来陶家的定亲用的东西加起来不过几十两银子。

管事妈妈道：“按理说这件事应该是长辈出头，可是亲家少爷如今在大牢里，除了大奶奶身边也没有别的亲人，大奶奶才让我跑这一趟。”

芮青听到这里，故意脚步放重一些，两个婆子听到了回过头来，看是芮青脸色顿时都变了急忙行礼。

顾家竟然要了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

管事妈妈道：“亲家太太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