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挣扎着起身,“去叫人来抬我去老太太那里。”
大太太刚要张嘴,被香一熏忍不住咳嗽起来,半晌才捂着胸口停下,急忙用绢子擦了眼泪,小心地喘息了一会儿才带着鼻音氲氲地开口,“瑶华明日就要出嫁了,我想着还是让媳妇子去常宁伯家踩花堂,毕竟是旧俗,总不能就……”
湘竹进了屋见到皱起眉头的瑶华,顿时心疼地道:“二小姐还是多多休息,明日气色才能好。屋里的教引嬷嬷说了,成亲当日累着呢,小姐身体弱恐怕会支持不下来。”
容华点点头吩咐冯立昌家的,“明日我就不过去了,你去送了礼钱,带上我的话就是了。”
瑶华勉强点点头,眼睛一瞥泪珠就哗哗地掉下来。
……
比起之前几位小姐出嫁前,二小姐这屋里也的确是冷清了一些,陈妈妈急忙安慰,“小姐别急,有些事还没有定准,眼见天还没黑呢,太太说了,休息一会儿蓄了力气就去老太太屋里商议小姐的婚事,该办的事一件都不能省,我们家素来也没有这个规矩。再说毕竟是娶大奶奶,过于简单了常宁伯家还不肯依呢。”
冯立昌家的道:“新姑爷不能来迎亲,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排。”
陈妈妈道:“奴婢去看了,二小姐似是有些害怕,”说着安慰大太太,“出嫁前还不就是这样,毕竟是从娘家出去,还不知道夫家那边会怎么样。”
冯立昌家的点点头,仍让那婆子接着去盯着,一旦有了消息立即回来禀告。
湘竹忙将陈妈妈迎进屋里。
不让踩花堂了。
大太太经昨夜惊吓正头痛欲裂,老太太这话又让她没有强辩的余地,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老太太又道:“本是好好的婚事却办成了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明日迎亲也不知道常宁伯家要谁来,这亲怎么个迎法?还不是要让我们姑娘丢脸?既然你有这个心来问我,我就一并将我的意思说了,你打发人过去常宁伯府,若是姑爷来不了,亲也不必迎了,到了吉时让媒婆跟着将轿子一送,静悄悄地将事办了。”
研华出嫁的时候族里也有人过来张罗,轮到了她,族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来。
瑶华正在思量,忽然听到湘竹在耳边道:“二小姐别多想了,总是好事多磨。”
冯立昌家的点点头,那婆子匆忙吃了些饭就又去了陶家打听消息,一直到下午那婆子才回到薛府。
冯立昌家的听那婆子说完话径直去向容华禀告。
大太太表情跨下来,“谁家的女儿出嫁都是要做到尽量好,这是在夫家的面子。说是嫁女儿,男方家给多少聘礼我们还不是要多还过去,免得女儿到了夫家之后脸上无光。老太太偏是糊涂到这个地步,嫁妆要比照容华不说,连踩花堂都不让去了。”
陈妈妈见劝不住,叫来丫鬟服侍,自己去安排肩舆。
芮青要上前行礼,老太太笑道:“让我先翻过来再说。”
湘竹道:“奴婢回来的时候陈妈妈说了,一会儿大太太醒了,她就和大太太说,踩花堂怎么好不去呢,就算是姑爷病了,小姐嫁过去也是正经的奶奶,不安排好了如何能说得过去,以后小姐去了夫家面子上也不好看,是要落人把柄的。”
有些话说出来大太太不一定会高兴,可还是要如实禀报,陈妈妈道:“老太太的精神很好,想要吃野鹌鹑,打发人出去买了回来,刚才一口气足足吃了两只。”
瑶华让翡翠搬了锦杌来。陈妈妈却不坐只是站着回话道:“一应都准备好了,我过来也好让小姐放心,大太太交代得仔细,下人不敢有半点的疏忽。”
陈妈妈嘱咐湘竹,“好好伺候着二小姐,有什么事就去传我过来。”
瑶华这才用帕子擦了眼泪,“母亲这一病,全赖妈妈辛苦。”
冯立昌家的安排出去的婆子回来道:“顾家那边没有了动静。”
八姑奶奶出嫁的时候,嫁妆是不比薛家的聘礼多的。大太太的意思是要尽量多留些下来,将来好给二小姐用。这样一来,二小姐有了丰厚的嫁妆,不论嫁去哪里都是风光的,谁知道老太太会当着族里两位老太太的面说二小姐的嫁妆不能压过八姑奶奶。
母亲昨晚受了惊吓病在床上,三婶身上不舒服留在三庙胡同,里里外外就只有陈妈妈带着一群下人忙碌。
老太太将绳儿翻过去,芮青上前给大太太行礼。
老太太听得这话翻绳也没了兴致,垂下手道:“你说这话,难道我不曾想了?只是踩花堂要姑爷接应,现在姑爷病成那个样子,瑶华的东西要送与谁手上?既然没有姑爷成礼,我们家又何必让人去。”
木槿上前打帘道:“冯妈妈来了。”
她亲手谋得的婚事,临近的时候却不是让她十分欢喜,而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
难不成明日直接嫁过去?
湘竹一出门,外面卷来一股热风将屋子里的幔帐高高地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