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风光,瑶华心里是顺了,却让陶正安挂了卖女的声名,还将顾家引了来。
恰好这边绿釉听得屋子里说话声音停了,依照陈妈妈的吩咐端茶上来。
弘哥眨眨眼睛,“是父亲不小心打翻了灯,大太太行动不便差点没有跑出来,被人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好半天才苏醒过来,只叫着说……”
火舔着幔帐烧起来,陶正安望着那簇火苗,胸口的愤怒这才发了出来。
床上的大太太顾不得其他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
匆忙之下说不定还会混进去次等货色。
按理说顾瑛的事未解决瑶华就不该出嫁,即便是要嫁人也该低调一些,谁知道常宁伯世子为了讨好佳人,偏用了许多聘礼。
窗子都开着,火烧的十分快,大太太疯了似的扭动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忽然浮起陶荣华临死前挣扎的模样来。大太太神志不清地思量,抬起头陶正安的脸霎时间变成了陶荣华的模样。
瑶华明日出嫁,陶府却变成这样一片光景。
丁顾氏为难起来,“那可怎么办?之前我们选了武穆侯夫人,也是觉得武穆侯夫人善名在外,说不定能可怜我弟弟,伸手帮帮忙,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现在求谁还能有用?我弟弟进了大狱我又不是没托人去过陶家,陶大太太连见都不见的,我再去求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老太太听了落下嘴角哼一声,“你心里清楚,却仍旧做出来。老大没做官的时候,你还有几分的贤惠。人最怕是在金银面前被蒙了心,若是担不住富贵倒不如贫贱,最后难免坑家败业。”
冯立昌家的忙谢了容华,“昨天奴婢就照了少夫人说的跟那婆子说了,瞧着那婆子似是不大高兴。”尤其是最后说的话,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大太太抬起头来看,只见陶正安阴沉着脸,眼睛中也有几分的恐惧。
容华催促了一句,弘哥这才道:“说是父亲要烧死她,可是过了半晌,又说是父亲被五姐冲了,要害她的是五姐,反反复复地这样说,总是前言不搭后语。折腾了一晚上,我早晨请安的时候,大太太的样子似是比祖母病得还重了,”说着顿了顿,“尤其是脸上被烫了,起了水泡,如今糊了一层的药好不吓人。我说要来进学,大太太嘱咐我千万不要将这件事与姐说了。”
绿釉张嘴大喊,“快来人,走水了,快……”
容华不像弘哥一样喜怒形于色,也忍不住微微翘起嘴唇。经过祖母这样的安排,陶正安就坐不住了,拿大太太出气。
……
容华点点头。
陶正安也走到老太太床前跪下,“母亲,您的病要紧,千万不要动气。”
陶正安只觉得乱弦在耳,皱起眉头看大太太嘴巴一开一合强词夺理,再想想现在的境地,母亲房里那些空了的箱子一个个摆在那里,让他看过去遍体生寒,陶家竟似一下子被掏空了。
清脆的磁碟落桌声响,似是琴弦突然绷断了,陶正安整个人一激灵回过神,转头看大太太哭得正在兴头,心中的怒火顿时燎原,伸手拿过茶碗冲着大太太扔了过去。
那妈妈凑到丁顾氏耳边,低声道:“等到明天陶二小姐出嫁……我们就……”
大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热水烫在身上,她这才张嘴嚎叫,陶正安却仍不尽情,将桌子上的东西只要趁手的无不丢向大太太,最后抄起桌上的灯一下子扔在幔帐上。
大太太一僵,“哪里换了什么银子?老太太糊涂了,老爷也糊涂了不成?那些东西有多少是三姐儿、四姐儿的嫁妆,再说多少年了难不成没有损耗?荣华的事我也替老爷背着名声,老爷难道心里不明白?老太太面前我如何敢辩驳?”
大太太这下真的坐不住了,水蓝色滚羊皮金妆花褙子委顿在地,跪下来哀求,“娘,媳妇怎么敢这样。您是听了谁的话,定是要挑拨我们的关系。”话是这样说,脊背像是被小虫爬过,又凉又麻,浑身起了冷汗。
老太太道:“还用得着别人挑拨?我们娘俩相处不是一日两日,我知道你素来好强,却没想到却强到那个地步,借着我生病就将五丫头害了,用了娘家的人帮忙就以为不会有人说出去?”乜了大太太一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世人身正律己还怕有个腌臜扑上身,若是存心做了祸害,早晚有被戳穿的一天,到时候看你如何自处。”
屋子里的人怔愣了片刻,顿时回过神来。
大太太心里有鬼,硬是将陶正安看成了亲手害死的陶荣华,这样一惊一吓就病倒了。
冯立昌家的忙站起来行了礼退下。
弘哥这么早就来进学了。
老太太挥挥手,“都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老太太说完这些话,内室的帘子一动,从后面走出个人。
报应来的一点都不迟。
丁顾氏平日里权当身边的妈妈做主心骨,“你说要怎么办?”
瑶华要嫁人,这时候她要和瑶华算算旧账,不能让瑶华嫁得太顺利。
瑶华手里值钱的嫁妆,也就剩下了那些庄子和水浇田。
陶正安彻底冷了脸,讥诮地道:“老太太屋里的东西你到底折腾出去多少?换了多少银子?”
想想她才重生进府时,陶府的富贵。
瑶华自然不会这样做,只会装委屈。只是常宁伯家娶了这样的大奶奶,就算常宁伯世子再喜欢,常宁伯夫人对这个媳妇也难以认同。
顾家拿着瑶华的生辰帖,瑶华又的确没有顾瑛退婚的文书,真的闹将起来,瑶华脸上必定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