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正安听了犹豫一下,“明日还是再找郎中过来,勤跑动着,别让外面人看了笑话。”
大太太仔细思量,“是不是瑶华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
老太太道:“谁知道屋里就剩下了这些东西,你一会儿自己去看看,有喜欢的就挑来。”
就算是她不说,老太太的话早晚也会传进大太太的耳朵,“老太太要那孔雀线绣的雀屏,那套前朝的青瓷,还有三彩的双耳瓶,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不少。有些是三小姐、四小姐成亲的时候做了嫁妆,有些是报了损耗的。”还有一些收在了大太太屋里。
陈妈妈闪烁其词,“老太太病成这样,许多话是不能当真的。”
老太太哆嗦着手让人扶着去看,那模样让人眼见着可怜。
瑶华站起身,乖顺地低头应了,将手里的针线交给湘竹收起来,这才离开内室。
大太太脸上浮起些笑容,这些年芮青在老太太面前得意惯了,她从前也是看着老太太的面子高看芮青一眼,现在老太太病成这样连自己都难顾及更别说一个小小的丫头,那芮青果然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大太太道:“郎中昨日刚来过,这种情形也没有别的法子。”
陈妈妈道:“老太太一定要让芮青搬出来让她看,我去的时候堆了满满一屋子,虽还有几箱的古董,可是都不如这些年拿出来的好。加上上次千禧居遭了贼,损坏了不少……”
大太太一把拉住瑶华,“你都要出嫁了,就安心在房里做针线,哪里还能到处乱走动。上次我已经让你父亲和老太太禀过,老太太也说让你好生在屋里躲着。”
大太太板起脸,冷哼一声,“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得?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老太太这才淡淡地道:“真是个孝顺的,祖母没白疼你。”
老太太仔仔细细地看着瑶华,好半天才拉住瑶华的手,“我的身体是不中用了,都说人一死就一了百了,只是有件事我实在放心不下,就是你。”那双本来暗淡的眼睛,忽然射出逼人的光,“你如果真念在我们祖孙情意,我这辈子没有积下什么,我死以后,你就去庵里给我修修福吧!”
陈妈妈心里不禁恻然,以前老太太管家的时候是什么情形,任何人都不知道老太太到底有多少的体己,好东西似是怎么也拿不完似的。老太太的娘家毕竟出过二品大员,嫁进来的时候有一百多抬的嫁妆,家里所有的家私几乎都给了老太太这个独女,没想到临到老的时候,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却挑不出几样让人满意的。
老太太靠在大迎枕上,瑶华坐在床边伺候汤药。
陈妈妈忙道:“怎么会呢,大太太已经说了让老太太安心养病,应该没有人敢在老太太面前嚼舌。”
大太太微微蹙起眉头,“都写了些什么?别是府里没有的。”
陈妈妈低下头,思量了片刻,“二小姐是个明白事理的,不会这样。”
老太太手一松,瑶华冷不防地抽开手,差点就从炕上跌下来。
瑶华闪烁其词,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慌慌张张地告退。
大太太冷冷一笑,“所以就拿我来出气。”
大太太听到这里眼睛一亮。
大太太道:“你没回了老太太,让她别太劳神,二小姐的嫁妆我已经办妥当了?”
大太太诧异地问:“丢了什么东西?”
瑶华睁大的了眼睛,不自觉地抽了抽自己的手,谁知道老太太捏住偏不肯放开。
陈妈妈道:“回了。便是更好的话我也说了,只是老太太说,二小姐是个自小就没人疼的,嫁妆自然也是准备得马马虎虎,二小姐能受得委屈,她却不能糊里糊涂地算了。”
陈妈妈道:“看起来不像是有假,老太太那么疼二小姐,若是有好东西又怎么会惦记着之前那几件,想来也是确实拿不出了什么。”
大太太面色深沉,看了一眼瑶华,“你过去看看老太太到底在做什么?”
大太太和陈妈妈正说这话,陶正安下衙回来,进屋换了衣服就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大太太忙叫住陶正安,“老爷过去的时候仔细着点,老太太今天又糊涂起来,想的都是以前的事。”
大太太抿起嘴瞧了一眼陈妈妈,“是有谁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老太太这话像是知道了瑶华是为了陶正安的事才嫁去常宁伯府。
只听老太太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