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忙求饶,“都是儿子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种腌臜事来。”
老夫人道:“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家里还有病父和幼弟。”
若是将来这一软一硬的将家管起来,那也是好的。李妈妈看一眼老夫人,也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这个想法。
容华低头去看,是一只双蝶戏团花镶宝的一丈青,薛明睿道:“这是内务府督办的,这支有些瑕疵,我看着精巧,就让工匠镶了宝,将瑕疵遮掩去了,只此一支没有金印,戴出去也无妨的。”
李妈妈宽解老夫人道:“三老爷这件事既然解决了,那些银子就会还给大奶奶,您就安心吧!”
容华仍旧笑着拒绝,“朝廷的试种种子才发下来,老夫人身体又不好,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容华拿起这支一丈青来看,并不是什么瑕疵,只是两只蝶混在一起分不出你我,一前一后,一大一小,绕着花儿自在嬉戏。
老夫人听了依旧不留情面的呵斥,“你还知道。人活到你这个年纪竟然连下辈人都不如,平日里都是我娇惯你,不是养雀斗虫就是出去喝酒,谁也没有你活得自在,明日里将家里给你的收拾收拾,打趸儿搬出去,让我眼不见心不烦。”
三老爷吓得魂飞魄散,连跪带爬地上前叫道:“母亲,母亲……”
李妈妈听得这话知道老夫人的病定是又重了,二话不说就要吩咐丫鬟去请郎中,却听得老夫人虚弱的声音,“用不着……郎中,将……我素来吃的密药……化一丸来……就……是了。”
薛明睿淡淡地点点头,“幸亏你发现得及时,顺天府已经将那些人都拿了,三叔父的亲笔书、妇人和那人的婚书都让三叔父亲手烧了,那两人再说成婚在前却也没有了凭据,尤其是那妇人的奶娘,只一味认罪说是被强人所逼。那妇人来历不明又和人纠缠不清,既然没有进门,三叔父之前所说纳妾之事也就作罢。”
容华这才问起三叔父的事,“外面的事都办妥了?”
三老爷好话说尽,老夫人才叹口气,“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哪个不疼?我日盼夜盼你们长大成人,不是为了让你们孝顺我,而是将来能在世上立足,我死了也能闭上眼睛,到了那边好与你们父亲有个交代,眼见我已经是这把年纪,满头白发,还能活多少年,可是你们一个个却还不争气,我为你们使碎了心,早该是你们为我担忧的时候了。”老夫人撑起身体,到了半截不料手一软整个人霍然倒下来。
……
容华低头笑道:“我还是在家陪着母亲。”
三老爷趴在炕前,一手扶起老夫人,一手来给老夫人顺气,听到脚步声知道来了人,忙探出头来,“快……快……去请郎中过来。”
李妈妈道:“大爷回去似是什么都没说。”
李妈妈笑道:“也是遇到老夫人这样的老家,才就享得这样的福气,知道大奶奶那边手头紧,老夫人总是添补。”
薛明睿和容华坐在椅子上,屋子里的丫鬟都退了下去。
比起钱氏来,她可是有了私心,绝不会将屋里都掏空了,让下面人去评说,她还是不如钱氏善良。
大奶奶是这样,柔顺又善良,少夫人虽然看着也是如此,实质却是个好强的,聪明又有手腕,面对任何事都不胆怯更不示弱。
锦秀道:“也不知道大爷会不会将这件事说给二太太。”
容华将那一丈青插在发髻上。
薛夫人慈祥地笑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出去走走,陪都总还算是不错。”
三老爷接过帕子将脸擦干净然后出了门。
薛明睿道:“虽然开始不跟着去,后面传唤也不一定。”
三老爷满脸羞愧,垂下头,“母亲,儿子明白了。”
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
陶正安不是临危不惧的性子,否则之前的她就不会稀里糊涂地死了,陶正安一定没想到,之前他亲手杀的女儿,现在却是他唯一的出路。
老夫人叹口气,想起钱氏素来的品格,“这个实诚的孩子,若是人人都像她,这世上还有什么事。”顿了顿又道:“明柏虽然不如明睿聪明,可是这些日子所见也进益了不少,将来这个家还要靠他们。”
薛明柏一定不会说的,这个节骨眼要的就是嘴严,对他有利无害。
老夫人安下心来,却对三老爷竖起了眼睛,“多亏明睿帮忙,不然闹得满城皆知,我看你的脸面往哪里放。”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亮起来。
三老爷听得这话,忍不住又痛哭出声,“母亲现在还为儿着想……只要母亲好好的,儿以后就算没有了脸面也……”
老夫人叹口气,“我含辛茹苦将你们养大成人,你们就是我的脸面,你现在还不明白这个理。”
李妈妈道:“也是奴婢没有注意,要是稍稍打听着也就能知道了,这几日三太太到处去筹银子,跟少夫人借了一百两,跟大奶奶屋里拿了八十两。”
老夫人皱起眉头,“她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从薛夫人屋里出来,薛明睿去书房里看公文,容华与春尧、锦秀在内室里绣花卉,春尧想了又想还是问起来,“少夫人不去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