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恐怕所有人都要看出端倪来。
三太太猛然站起身向外走,邢长远家的来不及上前阻拦。
老夫人道:“我可曾拦着你纳妾?却怎么在外面这样偷偷摸摸?”
二房那边她更是没想过,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怎样都好,一旦有了事二嫂才不会伸手帮忙。在二嫂心里,巴不得这家里的男人都不如二叔,女人都算计不过她,这种事不让二嫂先看了笑话,最终是不会解决的。
老夫人脸沉下来,使劲拍了一下炕沿,冷冷地道:“从来都听说男人家里有正妻,将清白姑娘骗做妾室的,还没听说有谁被骗娶了有夫之妇,你可是给我们家开了个先例。”
老夫人喘几口气,“还不给我从头到尾说清楚,还要等我开口问你?我看你是要将我活活气死才肯善罢甘休。”
现在就看要怎么办才好了。
三老爷道:“只因她不愿意就这样进府,况且她家里还有所宅院,她母亲的意思是让我与她在院子里成亲,家里一应都不用我来管,只要交些银子供给,有时间的时候只要去院子里,也算是金屋藏娇……”
说到这里,雪玉撩开帘子道:“大爷来了。”
男人都好面子,在自己母亲面前能说的话,未必在妻子面前能说,尤其是在母亲面前痛哭流涕认错的模样,说什么都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三太太提在嗓子口的心,一下子掉下来摔成四半。
薛明睿始终没提三老爷的事,与老夫人坐了一会儿就先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和三老爷。
三老爷神色慌张,老夫人倒是和往常一样,态度平和,只是视线不愿意向三老爷身上看。
三老爷被问得一哆嗦。
薛三老爷和薛明睿给老夫人请了安。
苏长久带着人去拦那些找上门的无赖,定然不是巧合。
大家又说了几句话,三太太越发心不在焉,不时地向门外瞧,二太太已经频频关注三太太。
大家这才站起身。
苏长久家的早已经等在一旁,见到容华上前行礼,低声道:“本来都好好的,也将那些人按下了,谁知道大爷这时候回来。”
容华道:“三婶别急,三叔父和侯爷会将事情说清楚的,我们去了反而让他们不好说话。”
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薛明柏明显心不在焉,大幅度侧头瞄了三太太一眼。
三太太站起身看容华,“这……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至少听听到底怎么样了。”
三老爷听得这话立即跪了下来,“儿子不孝让母亲受累了。”
老夫人眉角一扬,“你们都老大不小了,我再惯着你们,不怕人笑话。”
小孩子心思单纯,听得这话一下子高兴起来。
容华正想着,春尧从外面悄悄进来,容华看过去,春尧触到容华的目光低下了头。
老夫人心窝一疼,强忍着开口,“好个金屋藏娇,你家里又正室妻子,外面的宅院又不是你买来的,和那女人也没有过任何文书,没来个人做见证,你哪来的金屋,藏的是什么娇?天上掉下来的大便宜,有人赠房送女,竟让你捡到了。”
外面丫鬟煎好了药,薛夫人上前去接,青花寿字的吉祥碗,下面是放满清水的花瓣底碟儿,药碗是温的,薛夫人仍旧不放心用勺子将药滴一些在手背上,然后才用帕子将药汁擦了,将药碗端过来伺候老夫人吃药。
二太太话说到此,老夫人看了容华一眼,笑着道:“也别都照顾着我,你们想去就过去,好不容易修葺的院子,之前又遣了不少人去打点,住到秋天再回来,那也是好的。”
容华目光一闪,到底有什么事比老夫人的病还要紧?
……
府里碍眼的人都去了陪都,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障碍,二太太花言巧语说服老夫人,也好瞒天过海。
上次在院子里听说三太太的房里用了不少软烟罗,现在一看却没有了蝉翼纱,而是普通的豆色纱帐。
大家在屋子里陪着老夫人说话,二太太素日善说笑话,老夫人病着,二太太更捡些新鲜有趣儿的说,连小小的润哥都扮鬼脸哄老夫人开心。
容华再去看薛明柏,薛明柏已经上前关切地问起老夫人的病来。
老夫人冷笑道:“这话你应该和薛家的列祖列宗说,咱们薛家祖上无犯法之男,亲族无再嫁之女,到你这里祖宗章法都要变了,今天娶了有夫之妇,明日就要杀人放火强抢民女。”
邢长远家的道:“好在大爷没有说出来。”
三老爷垂下头来,“我哪里知道这里面有诈,当夜……”顾不得害臊,“取了红丸我还当她真是个好女子。”那天只想着耳鬓厮磨的温存,早将文书的事抛诸脑后。后来怕让家里知道,连贴身小厮也不带了,只身一人去院子里寻娇妾,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只听有人喊要捉奸,身边人将他推醒,让他速速穿衣服,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有人闯了进来。
从这就能看出,苏长久一家是少夫人身边得用的。
那些人哪管他是谁,硬是要将他绑了去见官。
事情没办好?可是又不见有什么坏消息传进来。
他那新纳的小妾只是苦苦哀求那些人,说是被他用强才肯屈从的,他一时之间百口莫辩,只想要花些银钱将此事速速了结。
老夫人笑道:“家里都有你们在,我哪里操劳了,不过是享福罢了。”
钱氏乖顺地应了。
老夫人看薛明睿面容舒展着,于是点了点头,“你们都大了,许多事我都能放心。”
老夫人道:“我屋里收着一对珐琅的荷花灯,一会儿拿给润哥,再在润哥房里养几条鱼,孩子玩够了也就不惦记了,省得为了看鱼去池塘边。”
他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只能回家之后将整件事说了出来。
一开始他还十分又底气,可是见了那婚书就再也说不出话来,生怕那些人真将他绑去了见官。
容华一脸诧异,“三婶这是要出去?我刚好来给三婶送些新结的蝴蝶结。”
偏偏在说这个时候,三太太心神不定似是没听到二太太的话外弦音,没有像以前那样言语支持,薛夫人本来对陪都就反感,容华也只是听着不说话,一下子冷了场,二太太的笑容僵在脸上,最后还是润哥吵着道:“我要看荷花,我要看大鱼。”这才将大家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