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勉等人死后,这桩案子算是了结了。
三太太从进了屋就有些心不在焉,三老爷脸色青白,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更没有什么眼神交流。
薛崇义十分惊讶,“这样快?都弄清楚了?”
晚上去老夫人屋里吃饭。
四老爷急忙行礼道:“让母亲挂心了。”
四太太在一旁道:“老爷也是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才试着下床。”
小丫鬟刚学了规矩,只知道端茶来奉上去,锦秀伸出手来向那小丫鬟用了眼色,那小丫鬟立即伶俐地止住脚步,将手里的茶盘放在桌子上。
老夫人笑道:“明日请郎中过来问问,看看能不能下地活动了。”
薛崇义本来气势汹汹的目光,让薛明睿带着疑问一动不动地对视,薛崇义缓了一口气,不由地尴尬起来。
书房里刚熏过香,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让人闻起来放松许多,天阴下来似是要下雨了,风吹得宫灯的彩穗纷纷扬扬,春尧和木槿忙将窗子关好,新来的小丫鬟跟着锦秀端了茶盘,内放着茶杯并十锦小茶吊。
薛二太太已经忙个不停,将薛明霭的包袱收拾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亲自拿给老夫人让老夫人帮着瞧一瞧,“明霭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呢,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陪都那么远。”
容华略微失神,老夫人将手里的名单拿给二太太,“容华将适龄的家生子都让人写了单子,明日开始就要让人带进府里挑选了,你们院子里需要多少人,都要提前知会。”
老夫人招呼薛崇义和二太太坐下,吩咐雪玉,“去盛两碗银耳莲子羹来,”说着打趣容华,“这是容华亲手熬的,还做了糕点,你们一会儿都尝尝。”
“最近朝里怎么会……”这样不安生。
“安亲王爷新买的庄子里修了个大戏台,还养了个戏班子,修葺庄子的事一直都是照那伶人的意思。”
四老爷应了。
薛明睿又将安亲王爷那日里与他密谈的话说了。
薛崇义也该为薛家着想,而不能一味地盯着那个世袭的爵位。
薛崇义似笑非笑。
这句话说得那么尖利,薛崇义顺着薛明睿看向容华,脸上有些恼怒。
“世袭的爵位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候,有还不如没有……”有没有爵位都是皇上一句话,有的时候人人都想要,却没有人知道这爵位背后的辛苦,尤其是世袭的爵位,就是家中不和的根源。
老夫人道:“应该在屋里多调养些时日。”
雨很快落下来,只能聆听到风雨的声音,屋子里静悄悄的,薛明睿拿起茶杯喝茶。容华才嫁进来多久?院子里就处处都有了规矩,下面人都能安安分分做事,屋子里的摆放都让人觉得清新、温暖了许多。
二太太笑道:“容华选好了,我让丫鬟去领就是。”
薛明睿淡淡地道:“我也没有冲撞他。”
不管是谁只要想好了要陷害安亲王爷,必定想好了后招,即便是朝廷查也查不出来的,宋照负责贪墨的银子,肯定是不能脱身的,所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想尽方法拖安亲王爷下水。
没有冲撞……可不是就没有冲撞,反而还觉得很诧异,没想到正派严苛的武穆侯也会用这样的手段。
锦秀微微一笑,新选上来的小丫鬟,要跟她们说明白,这院子里规矩大,少有别的心思,也好让外面那些不怀好意的牛鬼蛇神不敢进来。
薛崇义目光一晃,难以置信,“那安亲王爷……”
春尧带着人都退下去,到了外间锦秀教那从下面新选上来的丫鬟绿蕉,“规矩是没错,只是咱们院子里要和别个不同,侯爷不喜丫鬟上前伺候,都是少夫人亲力亲为,以后有这种事,你就远远地放下即可。”
容华喝口茶转脸看二太太,她让人去大概查过,二太太房里丫鬟、婆子都是不缺,短那几个人是短在薛明霭的屋里。
老夫人换好了衣服从内室里出来。
薛崇义不等丫鬟将莲子羹端来就问起薛明睿,“工部的差事办得如何了?”
薛明睿犹豫地开口,“二叔父觉得有什么不妥?”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怪怪的,任何人都能觉察出来。
怪不得庄亲王爷有仁、贤的名声在,在宫门外站一晚不但能最快地知晓圣意,更要甩脱自己的嫌疑,至少要让安亲王爷一党哑口无言。
容华仔细思量薛明睿今天的话,为什么将这些事和她说的清清楚楚,心里豁然一亮,“侯爷的意思是顾瑛的事和安亲王有牵连?”
顾瑛是一条引线,不知道最后会烧到谁脚下。
案子已经审到这种地步,速判速决对安亲王来说是最有利的,将案子扩大化朝野上人尽谈论,难免又引起党派纷争影响朝政。
老夫人又是关心又是埋怨,“以后折花这种事让丫鬟们来做,都说十指连心,不知道怎么疼呢!”
容华心里一凉,薛崇义的眼神像是她跟薛明睿诉苦了。其实薛崇义责怪她的话,她在薛明睿面前提也没提起来。
三太太忙道:“可能去暖房里折花不小心碰了。”拿起手帕来擦。
薛明睿真是不经意说出这样的话?她转过头去,分明看到薛明睿轻抿了一口茶水,细长的眼睛翘了起来。
薛明睿已经说了多亏去安亲王府才将案子查的这样清楚,他还能说出什么不妥的话?薛崇义咳嗽两声,脸上露出许僵硬的笑容,“没有什么,不过是担心你办不好差事。”
薛明睿道:“宋照和施勉不肯招供的就是这点,宋照说奉了施勉之命,施勉就说宋照是小人,将罪过都推给了他。安亲王爷不依不饶地要求查出真相,说宋照背后有人指使。”
薛明睿道:“二叔父放心吧。”
宫里连歌舞都禁了,安亲王爷却又是养伶人又是搭戏台,还让那些伶人管事,那些伶人岂是能靠得住的?怪不得安亲王爷不愿意将庄子的事原原本本奏明圣上。
四老爷的气色比前几日好多了,老夫人看了不禁欢喜,“我的儿,你能这样下去,我才能放下心。”
“审这二人费了不小的功夫,与施勉一样,两个人开始只是叫冤,后来听说施勉招供了,两个人才松了口,将罪名一股脑都推给了施勉,说是施勉得知贪墨的事要败露,便让宋照将银子运送出去,恰好安亲王爷新购得了一处庄子,庄子正在修葺,庄上的人手也不多,宋照就命人支开了庄子上的管事,将银子藏进了安亲王的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