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妈妈看着这位少夫人,平日里温和待人,遇事却也不含糊,真是让人小看不得。这样的大事不过是伤些财物就解决了,五小姐屋子里走了水是满府皆知,若是有人说出什么来,免不得要扣上散布谣言的罪名,到时候就不是大房的事而是整个薛府的事,老夫人也不会轻饶了谁。
容华边想着,一路来到老夫人房里。
容华点点头,又让木槿给些赏钱。
容华听到义承侯府,不由地上了心,再看那御医的样子并不像是立即要走,而是在等着她问话,想来也是知道她和义承侯府的关系,于是问:“世子的病怎么样了?”
这话容华能听明白。
例如在薛亦双耳边说这些的苏儿,难道就是有人指使了苏儿?再说在她面前争辩的安珍,难不成就是用了这样没有眼色的丫鬟?
牛妈妈接着道:“剩下的二等丫鬟,苏儿是最先跟五小姐的,静儿、罗儿、桃儿都是这些年选上来的小丫头,静儿是家生子,罗儿、桃儿是倒卖的死契。还有屋子里的教引嬷嬷和婆子,多数是老夫人、夫人精心挑选的,这些人里面也就几个不成事的,老夫人、夫人说过几次要将这些人打发了,所以这段日子不让这些人管事了,也就不到五小姐身边去了。”
锦秀紧绷的脸这才展开了笑容,松了口气,少夫人让牛妈妈过来,是要她帮忙处理这件事吧?刚才她一个人面对一屋子的丫鬟,这些人里面尤其是安珍,素来能言善辩的,虽然之前被春尧打了,可是看到这种架势生怕被人连累,拿起大丫鬟的乔,将屋子里的丫鬟都说了一通,雁双看不过说了两句,就被安珍骂了回去。
那御医这才拿了。
雪玉去端银耳莲子羹,容华这边已经请安落座。
也就是说这些人并不会知道得详细,放出去也没关系,不怕她们乱说。
少夫人这是让她多跟着牛妈妈学一些,锦秀听得这话,心里顿时一阵狂跳,说不清是喜或是紧张,脸却不争气地红了,低头道:“是。”
御医这才肯应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容华才去看薛亦双,刚从夹道出来,就看到薛夫人身边的丫鬟领了个御医出去。
御医弯身道:“还要去义承侯府里,就先向少夫人告退了。”
其实所有的丫鬟都被关在一个屋子里,应该是要等到有了定论,再一起惩处才好,现在放出谁来,难免会让其他人心里难安,平珍若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丫头也不会在意这个。不过难得薛亦双开一次口,容华这样稍稍一迟疑,薛夫人已经答应道:“你身边也不能没有人,就让平珍先过来伺候,一起有了定论再行惩处。”
雪玉将莲子羹端上来,容华用了莲子羹。
容华看了看木槿又奉上一份诊金,那御医不明就里,容华道:“麻烦您明日去苍南胡同陶家一趟,我母亲身上不大好,劳您去一趟诊治。”
容华心念一动,“世子的病如何?”
之前在常宁伯府和陶家她见淑华似是比之前要好许多了,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这样严重起来,这御医在她面前说起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甚至还提及了之前给淑华看病的郎中。既然那郎中将淑华的病看的好转了,赵家却如何不用那郎中了?
牛妈妈是府里的老人,这些事十分清楚,“五小姐屋子里的丫鬟是三个一等的,平珍、安珍、雁双,平珍、安珍是从小就跟着五小姐的,雁双是后来薛夫人给的,去年才提的大丫鬟,”说到这里刻意顿了顿,“和侯爷屋里的雁翎是一起给的。”
容华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的悲凉,薛亦双差点因为一时冲动毁了一生,淑华又何尝不是,自己前世因为赵宣桓的事也搭上了性命。
容华仔细思量道:“那些年岁还小的丫头都是才选上来的,不会有太多心思,静儿是家生子,她老子娘在府里时日也不短了,不如就先叫她老子娘来问问。”
容华看了看锦秀,“一会儿你要跟着牛妈妈,将事都办妥当了,”停顿了一下,“日后未必有人能帮着你。”
就算是香玉不来请,她也是要去的。
既然是家生子,就不用和她说什么,直接找她老子娘即可。
老夫人点点头,“你大嫂是个胆小的,平常什么事也不敢出头的,屋子里都靠你二婶安排。”
木槿听了点点头,少夫人这是帮了大小姐一把。
“罗儿、桃儿是倒卖的死契,又是才买来的,在府里也没有根基,经过这一次明白的就留下,不明白的……庄子上也是用人的地方,经管束着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只要撵出去就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本不是她们犯的错,让她们因此丢了性命也太轻易。
老夫人叹口气,“你啊,就是心肠软。”
那御医道:“世子是外伤失血,养养也就能好了。”
容华进了屋子,见薛夫人和薛亦双都在内室里,两个人眼睛都红红的,却比平日里又亲近了不少。
老夫人慈眉善目地笑道:“忙乎了大半天累了吧?”
这个人到底是谁?
赵家传来消息只说赵宣桓病,并没有说淑华……难不成赵家是有意隐瞒淑华的病情?
容华对上老夫人的目光,“还好发现得早,有大家帮忙才没有多大损失。”
老夫人笑道:“这么晚了明睿都没回来,定是衙里事多。”说着站起身,容华上前扶了老夫人,两个人进了内室说话。
就算真的为亦双说亲,也不会老夫人还没找薛夫人说之前就弄得满府人都知晓了,这里面是有人在筹划,要的就是老夫人和大房之间出现矛盾,看到今天的事就可知老夫人和大房的关系从何到了今日。
老夫人虽然像是随意说来的,却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主仆二人接着向前走,容华进院子,薛夫人身边的如萱上来道:“老夫人、二太太、三太太看了五小姐之后走了。”
那御医听得容华这般亲近地称呼赵大奶奶,才慎重地开口,“原本是今年无碍的,只是少夫人也知道……古人都说‘食谷者生’,药剂开的也是盼着能肝火一平,不能克土才得养,可是几剂药下去了仍不见有什么起色。听说大奶奶之前也有过些病症,是服了什么药见好的,倒不如仍旧找那人再调养一段时间,有些转机也不一定。”
二太太、三太太、钱氏都不像是安排这件事的。
天渐渐黑下来,薛亦双一整日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又经这样一通折腾也累了。薛夫人让薛亦双休息一会儿,薛亦双一直有话想说,只是没有鼓起勇气,现在容华在她屋子里,她不由地看向容华,只见容华向她微微笑着,薛亦双心里这才有了底气,开口向薛夫人道:“我屋子里的平珍……从小就跟着我的,做事也妥当……能不能让她过来伺候?”
薛亦双脸上才有了笑意。
老夫人坐好了,示意让容华坐在身边,香玉夹了块香在炉里这才退了下去。
御医给淑华开的药剂,若是好转今年才能无碍,可吃了几剂也不见好转,那就是说,淑华的病恐最近就要……
赵宣桓的事赵家是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可是从对待淑华上的做法来看,赵宣桓的伤定是和淑华离不开干系了,不然赵家不会不准淑华回娘家,又不肯请之前的郎中给淑华看病,难不成赵家就要活活地拖死她?
薛亦双年纪小,有些地方没有思量好也是正常的,当年薛夫人不肯生下薛亦双的事,连她都有耳闻了,更别说在府里长大的薛亦双,薛亦双不仅是被吓怕了,心底定然也是有些怨恨,这次被逼在风口浪尖上,才一下子发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