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川骂了人,与薛明睿一起进屋子里来,“堤上有事怎么不见他的人?一到这种事他就出来卖好人了。”看看薛明睿绷着脸面无表情。
薛明睿进了院子,荣川早就在院子里打转,旁边的下人似是刚被骂过,站在一旁打飐儿,见武穆侯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锦秀试探着叫:“少夫人?”
之前有一名士醉酒的时候说错了一句话,“若是宣王继承大统,恐治世又是一番模样了。”因此被抄了满门。
容华笑道:“也给我看了脉。”
容华进了内室,锦秀上前将用对牌领出的银子都如何花法都与容华说了,“因去王宝家的郎中用的是府里极好用的,所以单给了赏银,庄子上有冯妈妈认识的,办起事来也容易,也是提前给了银子做赏的,少夫人说要支出给三太太的贺礼、十小姐的贺礼各三十两银子,屋子里的用度不多了,我就拿了些现银存着,这一共算起来……”
马俊望这才用清晰的声音道:“追复宣王原号和勒石两件事未定,侯爷看如何是好?”顺便将其他事宜的初定章程恭敬地给薛明睿呈上去。
宣王是当今圣上继位最大的争议,宣王被囚禁了这些年,总算将民间流传的圣上继承大统时的种种传言平复了。
锦秀道:“还有一位婆子值守。”
“也不是没有追复的,这事三哥不用出面,我联系几个人递折子。”
“人都已经死了。”
容华点点头,“原来咱们家里有一种细细的热汤面你还记得吗?很简单的做法,清凉凉的汤,放些葱花调味。”
宣王没了,宣王妃触柱殉夫,这些年他经历过的事已经不少,却不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这件事。
热腾腾的面,和着热气只有面香,没有什么浓重的味道。
薛明睿看过去,容华穿了一身鹅黄色褙子,脸上只施了淡妆,站立在一旁俏生生地看着他。
看来注意到天气的并不止是他一个人,薛明睿抬起头正巧看到容华素来整洁的衣衫上不知道怎么蹭了一点白面,心里顿时一暖。
腼腆的小妻子今天变得有些固执。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呢?”
薛明睿道:“有旧例在前,只坚持旧例罢了。”这时候与人为这事斗起来并不是好事,决策权并不是争出来的。
是她亲自下了厨房?看她一脸期望的模样,薛明睿拿起了筷子。
容华道:“侯爷晚上没有吃什么,我看天阴了,恐晚上又会有雨。”
容华笑笑,“侯爷放心,宫里拿来的药丸一定是好的,再说,养血安神的药丸吃些也没有什么。”
回到屋子里,薛明睿一言不发地去了书房。
那官员被问得一愣,马俊望已经绕过旁人到薛明睿跟前来。
薛明睿知道荣川的本意不是骂身边的小厮。
薛明睿低头看怀里的容华,乌黑的长发和云鬓,小巧的下颌,纤细的手指,第一次看到她时,她伸出手抹干脸颊旁的血迹。
奏折要怎么写?是建议追复宣王原号,还是不追复,又问墓上要不要勒石,上面怎么写,一时之间满屋子都是低声讨论。
荣川道:“我们不上折子,常宁伯等人也要上折子,听说写的是不葬宗陵,不起碑。”
锦秀道:“少夫人想要吃了?”
薛明睿的目光顿时一沉。
朝廷上不免又再刮起宣王的风波。
荣川仍旧是担忧,“三哥,这些日子你要小心。”
两个人叙完话,薛明睿回到府里,径直进了容华的院子,丫鬟上前打帘,容华从书房里出来。
容华微微一笑,低下头来,长长的睫毛闪动,“侯爷晚上没吃什么,我让人做了些面条,”又强调,“是我平日里爱吃的那种,侯爷也尝尝。”
容华微微思量,“还是我去跟婆子说吧!她以前没做过不一定能调出这个味道来,我以前问过咱们府里的厨娘,这面到底是怎么做的。”
容华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一怔,问锦秀,“小厨房的婆子下去歇着了吗?”
或者是天意,注定她要陪着他闯过腥风血雨。
马俊望上前给薛明睿行了礼,深色的官服微微一沉,屋子里顿时没了声音。
老夫人的表情,屋子里的气氛,御医紧紧跟着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薛明睿坐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拿起茶碗,听着大臣们议论。
后来就是因为这句话才被圈禁。
薛明睿放下手里的公文,伸出手来为容华将袖子上的面粉弹下来,“今天太医院的人来了?”
薛明睿出了衙,正要骑马前行,遇见荣川身边的人来传信,“侯爷,我家世子在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