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们的事,这个侍从知道多少?”
石庆眉头蹙的更近,紧接着又追问道。
刘闳依旧言辞闪烁:
“也不知道些什么……”
“殿下!”
石庆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目光变得严厉起来。
刘闳身子都随之抖动了一下,吓得目光清澈的道:
“怪我信错了人,这个侍从是我的贴身侍从,虽然与丞相密谋的时候并不在场,但我私下的确与他说了不少我们的计划……”
“唉,完了,全完了!”
石庆亦是气的胡子直颤,失望透顶的道,
“我早劝诫殿下除了卜相之外,不可相信任何府上的人,就算有人无意间听到了只言片语,也必须尽快处理掉,避免节外生枝,殿下怎地如此糊涂?”
“此前封禅大典的时候,安馀不慎暴露服下毒鱼自尽,最后见到的人便是刘据,那时我便怀疑刘据是否从安馀口中问出了什么,毕竟这个南越巫师乃是贪生怕死之辈,不像是为了保守秘密甘愿自尽的人,相反倒更有可能为了活命出卖我们。”
“如今齐王又有知道更多秘辛的侍从叛逃,还逃去了博望苑,见到了刘据……”
“老臣现在可以断言,刘据一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尚未对殿下发难!”
刘闳却眨着清澈且愚蠢的眼睛,不太自信的问道:
“丞相,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刘据尚无必胜的信心?”
“此话怎讲?”
石庆的情绪略微稳定了一些,侧目问道。
“那侍从知道的人与事不少,若是对刘据和盘托出,刘据就会知道如今朝堂中支持我的人很多,支持他的人却很少,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刘闳好像忽然聪明了许多,压着的声音多了几分气势,
“毕竟一下与这么多王公、诸侯和大臣离心离德,就算他能够登基,今后若非有我父皇那般的手段,恐怕也很难政令通达。”
“所以,他想将此事当做一个筹码,先以此潜移默化的恐吓和笼络住支持我的这些人,再以压倒性的优势,动手除掉我与一些参与此事的核心人物,避免大汉国祚出现动荡,朝野之间出现非议?”
“这……”
听了刘闳这番话,石庆对刘闳投去一个刮目相看的眼神,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承认,刘闳说的很有道理。
没有刘彻那般高超手段的人,哪怕成为天子,想要政令通达,也必须对大多数王公、诸侯和大臣做出一些妥协,以换取他们的支持,否则很容易就会变成一只政令出不了长安的金丝雀,未央宫也只是一座牢笼罢了。
不过能够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已经找到了掌握核心权力的钥匙,就算没有刘彻那般高超的手段,不能像他那般高度集权,也同样能够稳稳的坐住龙塌。
而石庆与许多王公、诸侯和大臣之所以能够齐心协力,决定支持刘闳。
则是因为刘闳看起来比较软弱且不太聪明,而刘据此前的表现,则更像是一个翻版的刘彻……
刘彻在位这些年,他们真的已经受够了。
除了内朝臣子之外,包括他这个丞相在内,也包括同为三公的御使大夫,还有九卿与封疆大吏,个个都被排除在核心权力圈之外,就算是这样也时常要替刘彻背锅,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还有刘彻搞出来的推恩令、酎金夺爵、盐铁官营、均输平准和迁茂陵等政策,针对的也是他们这些人,一直在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不断削弱他们的权力,不断断绝他们的财路,不断打破他们的舒适圈。
因此他们绝对不能接受另一个刘彻上位!
而在这些皇子之中,相比较而言合适的人选只有两个:
一个是李氏诞下的刘髆,他还是个稚童,且李氏在朝堂之中也并不强势,自然比较容易控制。
可惜他们通过旁敲侧击的试探。
竟发现李氏岂止是不强势,而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鼠辈,只要在他们面前提到刘据,他们就已经开始疯狂回避,甚至连话茬都不敢接一下。
另外一个,则是刘闳。
刘闳非但是次子,自小还颇受刘彻喜爱,如果没有刘据,他就是最有希望继位大统的皇子,而且他前些年还被封了“天禄将军”,自带“名正言顺”的属性。
最重要的是,经过试探他们发现。
刘闳似乎没什么主心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