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岁的笑容弧度加深一分,随谢笺一同进了营帐,杜长秋也紧随其后。
杜长秋也没想到这次会让谢笺亲自来,敬重中又有些自责,“此番,是属下失职,没有提早预料到如今局面。”
谢笺不置可否,“那两名俘虏在何处。”
“陆赢之子陆玮,绑在军营中,”杜长秋回答道,期间瞟了子书岁一眼,犹豫道,“另一人乃萧氏之子,此人是燕帝眼前红人,他……”
杜长秋只知萧必安被子书岁带走,却不知具体在哪儿,故而道:“被少将军带走了。”
谢笺听闻萧氏,便有了几分猜测,他探究的目光朝少女望去,“长秋,你先下去。”
“是。”杜长秋火速离开。
营帐内,便只剩下多月未见的父女两人。
子书岁抿了抿唇,相比大半夜都得吹冷风的陆玮,萧必安的待遇似乎太好了些,好到让子书岁有些心虚,不敢对上谢笺的眼睛。
谢笺征战数年,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子书岁但凡有点心事都难以瞒过谢笺的眼睛。
迎上他威压的目光,子书岁低下头,懦懦道:“义父,是因为他受了重伤,我才,才会让他好好休息。”
谢笺移开神色,他落座在主帅之位上,大手拂过眼前桌上这张地图,漫不经心地开口——
“他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闻此问,子书岁虽摸不着头脑,但斟酌再三后,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毫无善心,为人多疑,但极其聪慧。”
谢笺目光淡然,“若与谢厌相比呢。”
子书岁闻言,秀眉蹙了蹙,实在不明白为何要将两人相比,“他们本是不一样的人。”
谢厌虽不及萧必安狠辣聪颖,但武功上有绝对天赋,且面冷心热。
“去年你去燕京前,我以为你至多一个月便会回来,却不想到了如今,你还深陷其中。”
谢笺不再说上一个话题,他不容置喙地说道,
“明日,跟我回定阳。”
此刻的谢笺仿佛不是主帅,而是一个严厉的父亲。
“我不,”子书岁下意识便反驳,她极少反驳谢笺,可这次却反驳地很自然,“我该做的事还没做完,我还要去燕京。”
谢笺忽地沉默了。
在这静谧的营帐内,起初子书岁透着执拗的眸子默默垂下,语气软了几分,“我不会出事的,义父不必担忧。”
谢笺放在地图上的手指移向燕京的位置,“你想报仇,明明有很多方式。”
“阿岁,如今你想的真的只是报仇吗?”
他话音顿了顿,又说出另一种可能,“还是,单纯想策反萧必安站在你这边。”
“义父,不是你想的——”子书岁未经思考便要反驳,却被谢笺抬手打断。
“不必说与我听,你可知我给你和谢厌的玉佩,为何是一人一半?”谢笺眼底的柔和,唯独给了子书岁。
这样的神色,从未给过谢厌。
也正因如此,谢厌从前才会如此厌恶她。
子书岁抿了抿唇,“因为,义父待我如同亲生,对我和谢厌一视同仁。”
谢笺摇头,或许自己都觉得好笑,嘴角染起笑意,“罢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谢笺恍然发觉,眼前的少女不再是多年前的女孩,而谢厌也不再是只会意气用事的傻儿子。
谢笺确实待子书岁如亲女,因为他看见她,便会想到自己曾经懵懂又炽热的自己,没能与咸阳公主结为夫妻,是他此生之憾,故而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与子书岁凑成一对。
给这对阴阳佩,原是此意。
可这两个孩子,没有一人想到这层意思,只单纯将玉佩当做号令下属的信物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