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年,他已经听倦了,乏了。
小的时候,还会争执两句,现在是真的无力反抗了。
毕竟龚才辱骂皇室时,受尽宠爱的二皇子宋辰光也在那里听着,没有动作。
只有在提及她和他之间的两小无猜时,才红了眼。
他本想一走了之,奈何对方侮辱了他的生母。
手中的药丸早已被捏碎,他踏步上前,只觉得一阵清甜的香气拂面而过,紧接着就是龚才呼天喊地的嚎叫声。
“他是正统的天子血脉。”
“他受得起天下人所有人的尊敬。”
“谁想要他命,谁就去死!”
攀升的暖阳终于将笼罩着的黑给赶走,天亮了。
可宋竟尧满脑子里都是月色下,李安那副瞋目切齿,咄嗟叱咤的狰狞模样。
所有人都在尖叫,战栗,只有他偷偷笑了。
第一次,因为有人替他出头而笑了;
第一次,因为有人用行动告诉他什么是勇敢而笑了;
第一次,因为有人见不得他受委屈而笑了。
宋竟尧的大手,静悄悄的附盖上了泛着冷汗的小手。
他唇角微扬,声音如泉水叮咚,清冽舒畅,“为了我这种人,担下了人命,不值得。”
转而暗叹,这么大的人情,他如何偿还。
被盖住的那只小手似乎感受到了暖意,下意识的勾了勾。
宋竟尧只觉得手心犯痒,无措望去,见人还在沉睡。
鬼使神差地,将勾着手心的手,越握越紧。
被梦魇折磨的李安,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堕落,沉沦,即将淹没的时候,被挑断手筋的手,仿佛有了力气。
她努力地挣扎着,拼尽一切,终于在黑暗中破开了一道口子。
有一道光,轻轻柔柔的,她勾住不放,那束光托举着她,包围她,逐渐削薄了痛楚。
两日后,清风苑。
十一门神一般拦住门口的两个身影。
“宋竟尧,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让十一拦着我,怎么没本事自己出来见我!”
李安整整昏迷了两日,睁眼后就瞧见屋里多了个贴身伺候的丫头。
说是宋竟尧安排来的。
她怎么赶都赶不走,说小丫头两句就开始“吧嗒吧嗒”掉小珍珠。
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
而且她还得知,在她昏迷的这两日,龚才因以下犯上,口不择言,辱骂圣上,玷污皇室声誉,此大不敬之罪,论当诛九族。
后来碍着老洵王对待宋竟尧疼爱有加的份上,这才没有因为龚才的罪过牵连整个家族。
而她私下用刑,枉顾人命,虽情有可原,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被圣上下旨关了三个月禁足,克扣整个洵王府半年俸禄。
思及至此,李安更加咬牙切齿。
她不怕被罚,但是不能克扣俸禄啊!
宋竟尧没钱了,不就代表她也没钱了嘛!
想到半年都没有小钱钱入库,李安只觉得头晕眼花,心头犯恶心,双眼一翻,往后跌去。
关键时刻,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侧及时环住了她,“你就不能安稳片刻。”
宋竟尧脸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