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吃惊道:“打哑谜?他是不是想劝降我?我没策反他,是给他面子。他还有这心思?”
苏鹃摇头,自言自语:“天下归心?看来我得找机会和他谈谈。”
时光又吃一惊,略露妒意地问她,肖阳是不是借诗向她表白,让自己传话?
苏鹃微微摇头,怪他想多了。
时光立马兴奋起来,说:“有个问题辩不出真假,‘一根筋’老喊我‘乌鹊重生’,还骗我说乌鹊是一种很有本事的鸟,乌鹊是不是乌鸦?”
苏鹃问,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乌鹊是诗人描写在清冷苍茫的天地间,凄然南飞,顾影自怜的一种神鸟,究竟是什么鸟,学说界至今仍有争论。有的说是乌鸦,有的说是喜鹊,究竟是哪种鸟,只有诗人心里清楚。就说乌鸦,不同文化,不同地区,对乌鸦的看法也不尽相同。西南及四川一带乌鸦被视作神鸟,是受人膜拜的。
“肖阳是川人,即使他说你是乌鸦,也没有嘲弄你的意思。大可不必这么认真。你中医出身,读古文有基础,我建议你有空,找几本书看看。如对乌鹊有兴趣,可以深入探讨,也许独山能出个大文豪呢。”
时光听他赞自己大文豪,非常高兴,故意装着随口而出,摇头晃脑低吟:“四逆散里用柴胡,芍药枳药甘草须。此是阳邪成厥逆,敛阴泄热平剂扶。”
苏鹃听得真切,问他刚才吟的谁的诗?
“我想的。”他又将对付龙芳之法故伎重演。
“听上去还蛮顺口的,就是内容晦涩难懂,能解释一下大概意思么?”她钦佩地问。
他说这首诗是送给她的,经常吟诵,能让她疏肝理气,透邪解郁,脾气会好起来。
苏鹃奇怪地问:“在你眼里,我脾气就那么坏?”想了一会问:“这首诗真是你想出来的?”
“那是!”时光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苏鹃正要说话,忽见电台有呼叫,赶紧拿起耳机边听边记说,曾子萍告知,国军在广县周边调集了重兵,日军驻芜湖司令部,命各地驻军做好防范和撤离准备。是否向上级汇报一下?
时光点头,听了苏鹃对乌鹊的解释,他才知道肖阳并没有寒碜他的意思。他对乌鹊很神往。这种神往与面子无关,是他对一种精神世界和意志天堂的崇拜。他决心抖擞精神,在这天地昏暗的世界,当一只无所畏惧的神鸟。
四
外出侦察的几个组回来汇报,都未发现鬼子毒气弹中转站,一致质疑情报的准确性。
时光有些灰心,好在余南山接下来说的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余南山说,他听说孟家村有鬼子,昨晚顺带着去了孟家村,在距村庄近处遇到了铁丝网,沿着外围绕了半圈,在一山坡后面停下。村头只见鬼子岗哨不见村民,六人一组的鬼子不停地绕村巡逻。一队员发现左边也有人在观察村里,派人去看回来说,那人身手敏捷,溜了。摸到村边的一户亮着灯的房子后面,里边有四五个鬼子在闲谈。另外一户门开着,能看见门口两个鬼子岗哨,鬼子出出进进,无法靠近。
时光也没有想通鬼子为何驻军孟家村,暗自琢磨,是不是再试探一下孟家村。“一根筋”想打一仗再走,那就顺便卖他个人情。
苏鹃又告诉时光,上级来电通报两件事。第一,动员土匪抗日的事要抓紧。江南游击纵队已派人接洽过土匪,据说进展顺利。第二,几天前九名南洋华侨学生,带着海外华侨的捐款回国参加新四军,途经浙省安县一村庄,因汉奸村长告密被捕。安县游击队解救失败,已于昨天下午被送至广县日军宪兵队,务必从速救出九名学生。她说罢,满怀希冀的叮嘱:“时光同志,这项任务很重,全指靠你了。我信任你,全力支持你。”
时光看着她急切的眼神,温情的话语心花怒放。趁她高兴,问了一直堵在心里的问题:“苏小妹同志,呃,有个事想问一下,不知可否。”
“什么事?问吧。”苏鹃很爽快地答道。
“呃,我要问的不对,你不要生气啊。就是……,就是上回你未婚夫的事……”
苏鹃忽闪着乌黑的双眼,静静地看着他。
“我是想问……你有未婚夫,真的假的?”
“时光同志,我有没有未婚夫,与你有啥关系?我何时说过有未婚夫了?”
吔吔,刘志宏讲的明明白白,她为何不承认?看来自己估计的没错,肯定是见面时得罪了她,暗中跟她老乡刘志宏对好口径,故意这样说的,好让我知趣而退。就在这一瞬间,他下了决心,既然你没有未婚夫,咱就要进攻了。情不自禁地拉她手说:“苏小妹同志,可能是我理解错了。放心,上级下达的任务,游击队保证不折不扣地完成。见她露出赞许的笑脸,他眼前立刻绽放了一朵鲜艳靓丽的杜鹃花。他激动无比,他要呐喊,他想唱歌,又不能唱村后的王老五,《竹子吟》只会哼两句,这该咋办?如不赶快发泄一下内心的兴奋,肯定会憋成花癫疯。一时心神激荡,原地转一圈,就势将她抱起来,又转一圈。
苏鹃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还没反应过来脚已落地,愣愣地瞪他一会,嗔怪道:“你这是干什么?队长和政委抱一起,被人看见不像话。把你的心思放工作上。你鬼点子多,收编了土匪,让肖阳自愿留下,炸了鬼子毒气弹中转站,我才服你。”发现他红着脸呆在那儿,又问:“这几天风声紧,你对小林的脾性清楚,他会不会提前将学生送走?”
时光瞬间恢复了神态,认为很有可能。喊来秦大富,要他带分队去广宣公路准备劫车,让会几句日语的徒弟协助。
李小飞临行前,问师傅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时光顿了顿说,救学生是上级交办的任务,务必完成。
李小飞依依不舍地说:“我清楚的很。师傅,时老伯救蕙兰师叔的法子我已经晓的了,我实在琢磨不透,您究竟用了什么高招杀了“独眼龙”?不弄清楚,我死不瞑目,您现在能告诉我么?”
时光听他这样说,心里忽然瘆了一下,答应他完成任务,回来就告诉他。
李小飞凑到他耳根说:“我说了您不要笑话,昨夜我梦见娶了小嫩瓜,第二天就生了个大头儿子,我父母喜笑颜开,您说奇不奇怪?师傅,能跟您学徒是我的福分,我真不想离开您,更舍不得离开老伯和小龙。”
跪下磕头,道一声“师傅保重”,又向两位领导庄重的敬礼,掩面而去。
苏鹃奇怪,问:“他刚才跟你讲什么悄悄话了?怎么感觉他像生离死别一样。”
时光敷衍一句搪塞过去,他对徒弟如此伤感的道别也有些诧异,想起徒弟的梦有些自责,前些日子,发现徒弟老在自己跟前晃悠,恨自己忙于事务,竟将徒弟的终身大事忘了。徒弟说梦,估计他在暗示自己,准备等他回来,帮他跟夏静茹牵线。
苏鹃问:“水福海说吴大头死后,贾豹当了队长。他比吴大头还张扬,问是否除掉他,怎么答复?”
时光估计,贾豹跟吴大头一起拉杆子,又是他的副官,吴大头干的坏事,他肯定都参与了。鬼子不信任,他当不了侦缉队长,汉奸是确定无疑的了,应该毫不手软地除掉。但他心里也有疑惑。春兰被高振庭劫持,关押地是李小飞去酒馆听他说的。他是故意的,还是大意了?肖阳说他出城跟在侦缉队后面,贾豹好像有察觉,却没抓捕,这让人猜不透。是他没发现,还是有意为之?包子店小牛给肖阳换上侦缉队衣服,他就非常蹊跷地出现在叫花子驻地,会有这么巧的事?还有,向老郝汇报营周长庚的初步方案,老郝却指点自己如此这般地在酒馆下手?
苏娟看他沉默不语,又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你之前认识贾豹?时光同志,我不管你认识不认识,是汉奸就应严惩。我马上通知城里,就这两天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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