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肖阳赶回独山村,事态已平息。苏鹃讲述了游击队离开后村里发生的怪事。
游击队出击后,村里显得空荡沉寂,西南方向传来隐隐的爆炸声,笠帽顶上空笼罩在一片云烟里。
卫生所夏静茹脱下白大褂,拢了拢秀发,要去村里透透气。
正准备去笠帽顶的“猿猴”,见状忙放下行李,追了出去。余副队长找他谈话,要他去笠帽顶关注土匪动向,配合游击队收编土匪。他原本不想跟土匪打交道,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总感觉背后有人监视自己,估计与村里怀疑鬼子特工有关。想自己识得日文,又懂摩斯语言,还是上海来的,完全符合鬼子特工的条件,自己也有口难辩。还不如离开一段时间,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心迹,自然会打消游击队对自己的疑虑。唯一舍不得,放不下的是夏静茹。见她要去村里,忙拉她去山上,想临走前再享受一次她的温情。
夏静茹见他急切地拉住自己,犹豫一下点头,疾步去了树林。
“猿猴”窃喜,回头看看没人,追了过去。进树林却大吃一惊,夏静茹已被十几个便衣扭住,边上还有个妇女和女孩。几个便衣叽里哇啦地喊着朝他奔来,他立刻意识到不好,猴子般地窜下山,边跑边喊:“快来人呀,山上有鬼子便衣!”
卫生所伤兵听到喊声,挪到窗口,瞄着“猿猴”身后的便衣开了枪。
枪声惊愣了正在村里和苏鹃、吴村长商量防卫的时光。当即要苏鹃给肖阳发报,要吴村长带民兵安排村民转移,自己带几个民兵奔向卫生所。找到“猿猴”问情况。
“猿猴”惊魂未定,断断续续地说,树林里有……有十几个鬼子便衣,抓…抓了夏医生和村民。
时光回到窗前,发现只有五人。正在疑惑,村中响起了爆炸声,立刻意识到鬼子已进村,带民兵向村里奔去。
爆炸地在枪械库门前,大门敞开,吴村长已倒在血泊中,身边躺了两便衣。负伤的民兵指着屋内喊,里面还有五六个便衣。
忽然,屋内传来夏静茹的声音。“时队长,是鬼子,不能靠近!”
屋内便衣跟着喊话:“交出毒气弹就放人。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时光没想到肖阳的警告,竟一语成谶。
苏鹃过来说,肖营长已在回援的路上,看吴村长血肉模糊地躺那儿,惊讶地问怎么回事?
时光说鬼子潜进村,吴村长拉响了手榴弹。便衣还裹挟了夏静茹和村民做人质,要游击队拿毒气弹换人。
苏鹃埋怨,肖营长多次提醒,就是听不进。鬼子弄炸了毒气弹,全村都得遭殃!又问夏静茹在哪?
时光说在屋里,先救出人质,余下的一个跑不了。快将枪械库周边村民转移。
苏鹃留下跟来的民兵,狠狠地瞪他一眼,带人走了。
时光吩咐民兵抱来几大捆秸秆,紧张地忙碌一番,然后喊话:“你们先放人质,承诺不在村里放毒气,我们可以交出毒气弹。”
“不行,我们要先拿到毒气弹。”里面的人没有妥协的意思。
“毒气弹不可能放在村里。不放人,休想得到毒气弹。村民已经转移,不要逼我放火烧房子。”
“哈哈,你烧吧。有花姑娘陪葬,很荣幸。”屋里人没有丝毫胆怯道。
时光抓抓头,鬼子不怕死,他是听说过的,没想到还真遇上了忙命之徒。竟一时无措。
“烧呀,再不动手,我们要动手了。去天国之前,能享受花姑娘大大地好。快快地交出毒气弹!”屋里人挑衅道。
时光气的脸红脖子粗。要几个民兵带上秸秆和辣椒粉上房顶,又低声交代几句。然后安排民兵将秸秆分作几小捆,到时扔进门里。
屋里又传出夏静茹的喊声。“时队长,不能交出毒气弹。快烧房子吧,与鬼子同归于尽,死也值了!”
立刻有民兵将燃烧的小捆秸秆扔屋里。又被里面扔出来,同时关上门和窗户。
时光见状,吩咐几路悄悄将秸秆房门前和窗下,同时点火。浓烟渐渐弥漫开来。不期屋内扔出手雷,炸飞燃烧的秸秆。
时光见状,对房顶点头。房顶几人揭瓦的揭瓦,点火的点火,几小把秸秆同时丢进去,跟着开撒辣椒粉。
屋里人抬头张望,屋内烟雾不大,辣椒粉却满屋飞舞。咳嗽、喷嚏和叫喊声越来越大。门和窗户同时打开,又扔出手雷,爆炸四起。听门外没动静,两个便衣用上衣裹着头,只露出双睛,端着机枪朝外冲。见门外无人,对屋内点头,又出来两人,分开警戒。
时光手一挥,几颗手榴弹扔过去。房顶之人又趁机撒辣椒粉,门前窗后一起开火……。
肖阳听罢,问:“你这样做,不是置夏医生和母女二人于死地吗?”
时光解释:“民兵冲进屋,夏静茹和母女俩正蹲地上揉眼睛呢。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肖阳问还有两个鬼子呢?听说早溜了,摇头说,这么好的抓俘虏机会都把握好,真浑球。忽然勾勾指头说:“看似赌了个平局,但小林打笠帽顶,目的还是掩护独山村行动,我略胜一筹,请你自觉一点。”
时光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两个大拇指粗的小药瓶递过去。
肖阳愣了愣,骂道:“我赌的是两瓶粮食白酒,你这算什么?”开一瓶闻闻,喝了,眨巴一下,做出有滋有味的样子说:“酒不错,怎么有山芋干味道?”又将另一瓶喝了。
“我这也是两瓶酒,只不过瓶子小了一点。还是吴村长亲自酿的烧酒,正宗的山芋干味道。你的身体只能喝两小瓶。喝多了,怕你夜里像狼嚎,招来横山狼,不得了。”
二
安葬好吴村长及牺牲的民兵,苏鹃说她很惊奇,毒气弹明明在枪械库,鬼子为何没发现?
时光为发生这样的事心有余悸,他曾想过鬼子会声东击西,只是没想到小林真来这一手:派人偷袭笠帽顶,吸引游击队的注意力,暗中却偷袭独山村,让吴村长几人白白牺牲。心里正在难过,听她问话,回答说换了地方。
苏鹃问他到底将毒气弹藏在哪里,在座的都是领导,应该透个底。
肖阳连忙摆手说,不要讲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命关天之事,谨慎一点好。
余南山认为说也无妨,便说:“那天苏政委传达上级指示,郎中弟弟问我晚上有没有功夫,我还以为他喊我喝酒,那晓得要我当苦力。当夜我俩将毒气弹挪到后屋地窖里。昨夜又跟我说,他心里还是不踏实,又将枪支弹药换了地方。”
肖阳甩头,责怪说,既然藏,就应该藏个安全的地方。藏在后屋地窖里还是有危险。假如鬼子跑搓了屋,岂不是歪打正着?又提出一个疑问,鬼子怎么知道毒气弹在库房?游击队里真有奸细?
余南山说不要疑神疑鬼,炮弹放库房,村民都知道,没什么秘密可言。
时光也在思考肖阳刚才提出的问题,敌人不和卫生所的伤兵纠缠,直奔库房,对地形还如此熟悉。若不是吴村长拉响了手榴弹,自己还不知道敌人已经到了库房,难道这一切是偶然?即使全村都知道,是谁告诉了鬼子?他想起了神色慌张的“猿猴”。
苏鹃喊来“猿猴”,问他们常去山上干什么?
“猿猴”支吾说,都怪他,夏静茹邀他去村里透透气,是他要去山上的。没想到又撞鬼了。倒霉,倒透了。
大家看“猿猴”躲闪的目光,很是疑惑。时光让他放心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