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素微微一笑,说道:“赵使君,您也劳累奔波多日,外面有骑虎领着庄客们搜寻糜杭,您还有护送苏公子进京赶考的重任,这件事可比我们一个小小庄园的杀人犯重了百倍不止。”
这句话说到了赵国泰的心坎儿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我家公子让我……”
“赵使君且宽心,您先去休息,养精蓄锐,若有凶手消息,我一定及时通知您,这样可以吧?”冷素看赵国泰对他的提议有些心动,继续保持微笑,说道:
“糜杭一定会被抓住,这破获迷失庄园杀人案和盗窃案的神探名头也一定加在苏公子的头上,明日殿试时,苏公子面见武后,这比其他参加殿试的士子们多了一层荣誉啊。”
赵国泰也笑了笑,心中忖思:自己也真没必要去浪费时间和精力管一个杀人犯的死活,就算今晚糜杭被糜源正派的人杀了,明日一早让公子查看一下就是了。
于是说道:“那就听老管家的。不过我不回房睡了,就睡在我家公子床前。”
冷素看赵国泰放弃出门,心中窃喜,赶忙说道:“三月天气虽称不上春寒料峭,可雨夜湿凉,老夫即刻命人多送几套床褥铺在地上,再为赵使君热些驱寒的美酒,今晚一觉到天亮,明日也有精神进洛阳城。”
赵国泰一听有酒喝,展颜笑道:“那就真的有劳老管家了。”
冷素礼貌地欠身退了出去,在门外吩咐了婢女准备床褥和美酒。
他本想返回二楼和糜源正商议庄园未来的经营规划,毕竟这些年来被糜杭挥霍的大量财富,加上赠送给苏千巡最宝贵的七十亩良田,让庄园的总资产缩水不少。
可摆脱了糜杭,未来又有苏良嗣这座大靠山,加上糜源正精通佛理,又有善人之名,庄园必将走向一个新的辉煌。
这些规划完全可以等整件事情尘埃落定了再做商议,现在冷素更加担心朱骑虎对张文博的审讯,于是叫了一名仆从在前面引路,两个人通过暗道去到了兵器库。
兵器库东屋里除了摆放弓弩这样的远程兵器,还有一个小隔间,正是庄园里令人闻风丧胆的私刑审讯室。
两个人出了西屋暗道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显然这里曾是张文博杀死糜杭的第一案发现场。
两个人绕过了那一滩血迹,从西屋里出来,仆从打着方形灯笼走在侧前方,用光亮照着冷素脚下的路。绕着连廊,走进了东屋。
东屋四面墙壁都点燃了火把,一面墙上挂着枷、杻、钳、锁等刑具,在跳跃的火光之下,频频泛起寒光。
张文博被扒了上衣,捆绑在一个小台子的木头柱子上,他浑身湿漉漉的,耷拉着脑袋,发髻凌乱,嘴里的血沫不停地往外流着,不知是死是活。
朱骑虎坐在一张宽大的长条凳上,神情亢奋,两名奴仆一人手里拿着马鞭,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小刀。
“张文博,我问你,去年正月的时候,我干爹让你送给洛阳李员外的汉白玉……”
朱骑虎话还没说完,见到小隔间门口忽然有光亮靠近,刚要发作,抬眼去看来人竟然是冷素,赶忙从长条凳上站起来迎了上去,恭敬道,“冷总管。”
“冷总管。”
两名仆从也恭敬地躬身叫道。
冷素看到张文博,皱着眉问道:“怎么给弄成了这个样子?”
朱骑虎说道:“回冷总管,张文博他身体实在是太弱了,我真的没有动手呢他就被吓晕过去了,他们两个人可以作证……”
“是啊冷总管,我们把张文博从他房间拖过来之后,朱队干还没对他动手,他就晕死两次了……”
“我们两个人光顾着用水浇醒他了,所有的刑都还没上呢……”
冷素对三个人的回答显然不满意,走上小台子,来到张文博面前。
他并不在乎张文博死活,可后者起码现在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庄园里。
这个人还需要交给官府,用于结案。
冷素用下巴指了一下张文博,两名仆从一左一右将张文博脑袋轻轻抬起。
面色黑紫中透着酱红,双眼紧闭,嘴唇到下巴不停地往外流血。
冷素回身皱着眉盯着朱骑虎问道:“把他给我弄醒!”
他心中隐隐后悔,不应该让下手没轻没重的朱骑虎单独面对张文博,两个人平日里就有些小摩擦,积累到今天,朱骑虎有可能借机会清算总账。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