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才知道钟叔刚刚用木棍扫身后经过的地方,就是为了将大家的踪迹隐藏起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我们被人跟踪的。
龙正午问钟叔道:“钟警官,现在咋办?”
钟叔看了眼身下正顺着山坡向下走的那几人,道:“你们在这等我,等我叫你们,你们再下来。”
“你一个人能行吗?”李警官面露忧色。
钟叔道:“我过去抓过的美帝国主义的舌头,可都是王牌空降师的特种兵,个个端着机枪别着手榴弹。眼前这几个家伙,”他盯着前面的枯木洞人,目光一凛,露出一股杀气,“还不像抓鸡崽子一样抓他们?”说完,他将步枪交给胡警官,自己拿上一根甩棍,猫着身子悄悄摸了过去。
钟叔虽然说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办起事来是一点也不含糊。
只见他在林间来回穿梭,悄无声息,精准地避开了所有高度超过腰间的植被,顺着山坡一点点地向下摸去。我们其余四人躲在直径三四十厘米的银杏树身后,探着脑袋紧张地看着下面的动静。
龙正午忽然“嗨呀”一声,沉声叫道:“我搞忘说了,这些人的弓箭上一般都有见血封喉的剧毒,钟警官可不要……”
他话没说完,李警官凝着眉头,端着步枪向山下快步追了上去,我在身后还没来得及说让他们放心的话,他已按耐不住,要出去帮钟叔的忙去了。
“快回来!我叔一个人就行了!”
但他已经跑远,我在身后这句压着嗓门喊出来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到。
坡下林中,钟叔不断变换着方位,持续地向前摸进,行若魅影,如一头跟踪狩猎的猛虎,逐渐摸到了几人的身后。他身前的敌人共有五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支弓,箭在弦上,似是随时都准备着要射出。五人的腰间都别着一把弯刀,弯刀寒光闪烁,看上去锋利至极。
几人多半是枯木洞经验丰富的猎人。
这些人警惕性很高,不仅走的慢,还一步三回头地四处观察。若是换做其他人,我想想靠近他们是难上加难,但钟叔的本事何等厉害?纵然这几人是自己寨子里优秀的猎人,但跟身经百战,身怀绝技的老兵钟叔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不少。
神不知鬼不觉之间,钟叔几乎已经到了他们身后,在这种距离下,几人根本不是钟叔的对手。
其实钟叔完全可以端起步枪,将这些人一个个全部撂倒,只要让这些人丧失了战斗力,还不是一样是我们的俘虏?但钟叔放弃使枪,我想多半是不想伤害这他们,毕竟听他说八一式自动步枪的子弹打在人身上,那一枪就得是一个窟窿,中枪的人就是不死,那也是跑不了终身残疾。
就在钟叔准备动手的时候,跑来支援他的李警官脚下一滑,竟然从山上滚了下来。钟叔头也没回,一个箭步冲出,甩棍抡起,啪啪两下,准确的打在最近两个苗人的胳膊上,俩人惨叫一声,手里的弓箭跌落下去。钟叔身形不顿,将其中一个人拽过去挡在身前,另一手手持甩棍打向第三人的手腕,惨叫声叫起,第三支弓跌落在地。
剩下两人大骇,反应过来后远远跳开,但见一瞬间自己这方就有三人受了伤,去看来袭之人,对方却藏在自己同伴身后,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看得两人心生恐惧,慌乱间举起弓箭,猛地将弦拉开,箭矢对准钟叔,准备找机会放箭。
被钟叔提起来挡在身前的人因为手伤,疼得龇牙咧嘴,这些人都是一米六上下的个子,在钟叔手里拎着,真如小鸡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钟叔用对方来做自己的挡箭牌,一步步地向前面两人逼去,那两人嘴里用苗语大叫几声,但见他们的表情,多半是在骂人。两人手中的箭方向一转,朝着正向山下滚来的李警官射去!
咻!咻!
两支箭一前一后,破空而去,其中一支箭射在了远处树干上。另外一支箭擦着李警官的身体射在了地上,深深地没入了软泥里。
钟叔这时候才回头来看,但见山上滚下来的是李警官,还道身后的我们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脸色一变,将手里的人使劲丢向正对李警官不住放箭的另外两个苗人。半空中的苗人哀嚎一声,重重地将那两个射箭的人砸倒在地。
钟叔一步跨到近前,甩棍倒提,用把手狠狠地撞在其中一人的脑袋上,那人哼叫一声,立即昏厥了过去。另一人用力推起身上压着自己的人,钟叔上前正要出手打他,后者忽然坐起来,整个人向前一扑,将一支沾有剧毒的断箭,狠狠地刺入了钟叔的大腿。
钟叔痛得眼角抽搐一下,他怒目圆嗔,举起拳头砸了下去,将那人的鼻子当场就被砸断了,甚至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就昏死了过去。钟叔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上的伤,箭矢完全没入了大腿,只留下握手的那一截箭身露在外面。他沉着脸站起身,地上喘过气来的其他三人蜷着受伤的胳膊,另一手抽出腰间弯刀,作势又要进攻,其中两人一前一后将钟叔围住,另外一人乘机跑向将将停止翻滚之势,还在哎唷呻吟的李警官。
此时的李警官全身上下一阵酸痛,头晕目眩,干呕欲吐,余光瞥见一苗人面露凶相,举着弯刀向自己砍过来。手里的步枪早在他摔倒的时候就已经掉落在了身后,眼前弯刀寒光森然,他心中立时一凛,单手撑地不住向后退,另一手在自己腰间摸着手枪。就在那凶神恶煞般的苗人将弯刀砍下来的时候,只听“砰”得一声枪响,弯刀擦着李警官的耳朵砍在了他脑袋旁边的泥土里,而那个苗人身子一僵,径直扑倒在了李警官身上。
清脆悦耳的枪声惊得山林中的飞鸟四下乱飞,我们惊呼一声,当即迈开步子跑了下去。
李警官用力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推开,我们剩余的三人也已奔到了近前。我见苗人双目圆睁,脑门上一个指尖大小的血洞,当中鲜血潺潺外流,已然被击毙了。围住钟叔的那两人听到枪声,惊骇地回头看了一眼,但见自己人被开枪打死,而我们三个又从山上冲了下来,心中一怯,当下就想逃走。
钟叔眼疾手快,上前拎住两人的衣领,猛地向后一拉,其中一个飞到树上撞得大树微微一颤,掉在地上哀嚎不止;另一个嘭得一声摔在地上,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一根裸露在外的大树树根上,张着大嘴,表情痛苦,半天也喘不上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