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悲怆,让我觉得自己若是没能消灭这几只山鬼,心中难以安宁。
但见猖兵前仆后继,纵然山鬼凶猛无比,他们兀自不退缩,进攻的强度一次比一次猛烈。
山鬼的动作极其灵敏,长剑劈砍处,多数都被它们躲开了,腾挪闪转之际,还回过身来对着猖兵撕抓猛咬,顷刻间又将几十位猖兵打得烟消云散了。可五猖兵马令人畏惧和胆寒的地方,除了他们骁勇善战,凶残暴戾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不死不灭。
现在好些猖兵被山鬼打得烟消云散了,但过不了多久,其鬼魂又将在地界的酆都重生。
场中十来个猖兵将一只山鬼围住,他们的长剑不断砍在对方的身上,山鬼全身上下鲜血淋淋,肌无完肤,虽然它们凶恶,可碰到和它们同样凶恶的猖兵,一时间也是高低难分,双方都拿对方没有办法。只是猖兵人多势众,恶斗几个来回,总能源源不断地补位,继而继续他们无休无止的进攻。
山鬼身上被剑划伤的皮肉开始外翻,我看着都觉得痛,它们闪躲的模样也开始显得狼狈起来。双方缠斗未解,山鬼的眼里开始流露出一丝惧色,它们开始左顾右盼,似在寻找撤退的后路。
族长见它们妄想逃走,连忙招呼众人拿好自己的武器,准备阻击敌人,其中两只山鬼从猖兵群中一跃而出,旁边持枪的猎手对准它们,立即扣响了他们手中火枪的扳机。
砰、砰、砰……
火枪的声音好像一声声闷雷,伴随着大股火星,子弹噗、噗、噗地射进了那两只山鬼的皮肉。两只山鬼从半空中跌落在地,还未来得及爬起来,一众猖兵追上前,抡起剑又劈又砍,丝毫不给它们翻身的机会。
其余山鬼先前吃了钟叔和金所长的亏,但见苗寨人开枪了,个个都露了怯,脚下动作一慢,猖兵已经将它们密不透风地围了起来。长剑舞动,自上、中、下三路齐齐攻向对方,其它几只山鬼惨出声,它们吃痛,又开始发起狂来,几下便将身前的几个猖兵撕碎。可一个猖兵被灭,立即又有三个补上。
山鬼终究比不得已是鬼魂的猖兵,它们是知道疲惫的。
我见其中一只山鬼已然累得气喘吁吁,它面前一个猖兵高高跃起,手中的长剑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半圆,作势劈向它的脑袋,它避无可避,抬起手就挡,但剑光飞下,它那只手被对方生生劈断了下来。山鬼惨叫出声,叫声好像无数个人凑在一起哀嚎一般,震得周围的我们脑袋也是一阵眩晕。猖兵面色仍然冰冷,十来个猖兵乘势而上,长剑起落,将那只山鬼砍成了一堆肉泥。至此,场中情势陡转,数息之间,又有两个山鬼被猖兵捅成了一个马蜂窝,有猖兵双手持剑站在跌倒地上的山鬼身后,收起剑落,便将那山鬼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山鬼被砍头断手,那种画面虽然极具冲击感,却也比不得一个人类在自己面前被撕碎那般来的强烈,我勉强可以忍受,但还是偏过头去,尽量不去看这血腥的场面。周围苗寨的人见山鬼原本在石坝上蹦跳翻滚,时间一久,它们身上竟然鲜血淋淋,都觉得奇怪的时候,又看到一只山鬼的手被凭空斩断,还有两只山鬼倒在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两摊烂肉,因为看不到猖兵,他们心中又惊又惧,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在场的除了那位族长之外,其他人都觉得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当他们看到山鬼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的时候,更是惊呼出了声,有好些妇人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双手举过头顶,似是认为有神灵庇佑,跪在外围不住拜祭。另有人用苗语问族长那是什么情况?族长看着我和他们说了好些话。那些人再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先前看龙巫师的那种眼神是一模一样。
袭杀到石坝上的八只山鬼被尽数消灭,猖兵果然凶残,倒地毙亡的那些山鬼不是断手就是断脚,且全都被他们砍去了脑袋。猖兵也是损失严重,原本两百号人的队伍,经过这一番打斗,竟然只剩下了六七十位。对付区区八只山鬼,两百位猖兵损失了一百二三十个,损失不可谓不严重。
我心中暗暗吃惊,心想若是老虎黑熊这般猛兽遇见它们,多半也要被它们撕碎了去,从它们先前的表现来看,它们才是山林里真正的霸王。
我将石坝上剩余的猖兵集合起来,命令他们守在石坝外围,谨防再有山鬼来袭。
大家将地上已经死亡的族人尸体收起来,用草席盖住,摆在一旁的空地上,我问族长接下来怎么办?族长说等天一亮,就将他们和灵堂里的那具尸体一起安葬了。死者的亲属哭成一团,原本只是参加别人家里的白事,却不想自己的亲人也遭无妄之灾,白白送了性命。
我心中可怜他们,叹息一口,和族长说自己可以帮他们做法,让这些冤死之人安心上路。
我和族长领着人回去找钟叔他们时,发现吉普车周围的猖兵数量虽然有所减少,但整体上损失不算太大。钟叔举着步枪站在车前,老远就对我喊道:“你请的家伙果然厉害,我连枪都没开一枪,它们就被解决了。”说着,他抬着下巴指了指一旁的地上。
我和族长举着火把走近一瞧,但见那地上堆着三具掉了脑袋的山鬼尸体。尸体的惨状和石坝中的那些山鬼一般,断手断脚,还被砍成了烂泥。
坐在地上的金所长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敬佩之意,感慨道:“青山师傅,还好有你在这,不然咱们今天多半就交待在这了。”
钟叔问我道:“那巫师呢?”
“早在听到山鬼动静的时候就溜了。”
钟叔骂了一句娘,道:“那家伙有很大的问题,刚刚应该把他铐起来的。”他看了一眼族长,“你知道那巫师住在哪里吗?”
族长很怕钟叔,但见他沉着脸问自己,伸手指了指寨子西面,紧张道:“住……住在那边山上。”
钟叔将手中步枪的弹匣卸下,看了看里面的子弹,到车上又拿了几个弹匣别在身上,对我道:“我俩过去找他!”我见他表情认真,知道他多半是发现了龙巫师的什么秘密。
他让族长领我们过去,其他人则帮忙带金所长去包扎伤口。我担心附近还有山鬼,钟叔一摆手,道:“这些畜生是群居性动物,就算还有,也已经逃走了,不敢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