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你是来砸我道场的?”
巫师低沉着眼,看着我和钟叔、金所长三人。
“不敢,不敢,”我忙行了一礼,道:“我是看你不愿意收兵,只能想点法子逼你收兵了。”
钟叔也道:“另外,我们这不是为了保命吗?”他眼神充满挑衅地看着对方。
先前钟叔请对方撤去五猖兵马,对方竟然骂钟叔是不是嫌命长了?能这样说话的人,多半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所以钟叔推测这人在苗寨里作威作福,山高皇帝远,仗着大家都不懂施法,在这里做着自己的土皇帝。
钟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族长身前,他的个子几乎比对方要高出两个头,粗长的胳膊一揽,搂住了对方的肩膀,道:“兄弟,你这是请巫师来给你们撑场子?”
族长在钟叔的胳膊弯里,像一只柔弱的小鸡似的,涨红着脸,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刚刚见识过钟叔厉害的青年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和钟叔放肆。只那个办白事的主人家走出来,指着钟叔,用苗语大声说了一句话,钟叔看着对方,问金所长道:“老金,他说的啥?”
“他说今天是他们家的白事,我们为什么要来捣乱?”
钟叔被对方气笑了,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道:“咱要不是看到那些猖兵伤到了客人,我会管到这么多?”他看向巫师,“现在是新中国,讲究的是人人平等,只要不违法乱纪,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要是用鬼魂巫蛊术来干坏事,国家可不会放过他哩。”
说话间,数百道鬼魂从天而降,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我抬头望去,但见这些士兵站得整整齐齐,个个身着甲胄,手持长剑,目光空洞,但表情严肃,却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猖兵军队。
这些猖兵早在列位师祖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在养了,一代传一代,再不听话的兵也已经被养熟了。老范平时之所以很少用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太厉害了,不管是捉鬼还是杀鬼,手段都很残忍,和老范“仁治”的理念背道而驰。而且请这些家伙出来帮忙,还要想法子如何还他们“人”情。
这些士兵到来的瞬间,我只觉手脚都已经被冻僵了,冷得我直打哆嗦,对钟叔道:“来的太多啦,阴气太重。”
钟叔看了胡警官和李警官离开的方向,但见二人还没回来,心中焦急的紧。
巫师附近飘荡着的那些猖兵见到我调来的这群训练有素的猖兵,竟然逃得无影无踪了。这让我很是奇怪,暗想他们同为猖兵,不应该因为数量上的差异就怯了胆,这些家伙从来就是不死不休,虽然他们最终并不会死。
那巫师见自己的猖兵逃走,盯着我眼神里露出一丝惧意,他显然是没料到我能招到这么多。但实际上,我的篆卷上可写着我能调动一万两千人的猖兵。我还是高看了这位巫师。
对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但他长得实在太难看了,像我这种以貌取人的人,实在无法对他产生什么好的印象。
“先前不知道阁下两位是修道中人,在下话说错了,多有得罪。”
钟叔并不领情,他看向金所长,道:“老金,你说过的‘前车之鉴’,究竟是什么事?”金所长看着对方似乎有些为难,钟叔冷着脸提醒道:“你身上穿着警服,代表的就是国家。我今天被国家派过来,就是来帮你看看,有什么人敢不顾法纪,在这里作威作福!”后面这句话是钟叔故意唬对方的说的。
巫师一听钟叔和我是代表国家来的,原来脸上的那股嚣张气焰全然消失。其他受过汉化教育的人,听到钟叔似乎在影射他们和跟国家作对,个个心里泛起了嘀咕,
金所长惊讶地看了钟叔一眼,他也不知道钟叔说的是真是假,只得沉着眉头盯着巫师,沉声问道:“五年前,咱们派出所做户籍管理的吴警官,死的时候,身体里全是虫,明显是被人下了蛊。”他表情凝重,“吴警官死之前,说可疑的人只有你。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仗着派出所办案,讲究的是证据确凿,而你们害人的方式能害人于无形,所以作恶的时候有恃无恐。但从现在起,不管你是招鬼害人还是下蛊害人,只要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就一定要抓!”
“抓”字刚刚落下,巫师咽了口唾沫,急忙开口解释,道:“我这人脾气虽然不好,但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不错,刚刚那些猖兵伤到了客人,是我没有管好。”他冲我尴尬一笑,“这位高人,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我看了一眼钟叔,后者道:“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
巫师面露难色,钟叔道:“我和金所长听听没问题?”
巫师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四个人走到了吉普车后面。在确定周围的人再也听不到我们说话之后,巫师才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养的那些家伙哪里是什么猖兵,那就是几只普通的小鬼。”我和钟叔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巫师继续道:“我就是为了虚张声势,为了混口饭吃,这才扮得凶恶了点。请三位相信我,我绝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他看向金所长,“金所长,去年枯木洞闹事,我是不是还出面替国家把事情摆平了?”
我和钟叔对望一眼,对这巫师强烈的求生欲望而感到好笑。金所长面对与平日模样全然不同的巫师,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道:“是……是。”
“金所长,吴警官被人下蛊的事情,我龙正午以人头担保不是我干的。如果你们要找凶手,我只能跟你们说去枯木洞看看。至于究竟是什么人作的,我确实不知道。我们下蛊只是教训人,绝不会害人性命。最近十几年来,还敢用蛊术害人性命的,也只有他们枯木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