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话说清楚。”
钟叔和金所长对望一眼,暗想枯木洞的人莫非还犯过什么事不成?
龙正午犹豫了一会儿,道:“去年枯木洞的石老太被你们抓的那件事,县里不是派了好些武警过来吗?里面有位陈姓队长,当时他指挥打伤了好几个枯木洞的人。这事情后来传到了石老太耳朵里,她和陈队长见过一次面后,就给那队长下了蛊。”他想了想,“我听说她给人下的是石头蛊。中了石头蛊的人,用不了几个月必死 。”
金所长满脸惊骇,压低声音道:“那时候草鬼婆发疯,捡地上的砂石丢那个陈队长,原来她是在给陈队长下蛊!”他表情忽然变得恼怒,瞪向龙正午,“这事你咋不早说?”
“我也是从一个为了救石老太而被打伤的年轻人嘴里听来的。”龙正午皱着眉,“上月十四,石老太请我去给他们做法,那年轻人在酒桌子上喝多了说出来的。”
钟叔不甚相信,问道:“丢个石头就下蛊,真有这么邪乎?”
“你们可别小瞧了蛊术,”龙正午撇着嘴道,“但凡谁吞下了蛊师的蛊物,就算是沙砾一般大小的飞尘,那也已经是中毒了。”他看着金所长,“后来武警部队的人没有过来询问情况吗?”
“你们这一套,只有我们麻栗镇派出所的人相信,我们相信你们的能力,也尊重你们的能力。但外面的人,可没人信你们那一套。所以,就算陈队长毒发,他们谁又能想到是中蛊了?”他在车屁股后面踱来踱去,显得很是焦急,道:“这次回去,我得马上打个电话去问问。如果人死了……”
“人死了就马上把那草鬼婆抓了!”钟叔竖着眉毛,恶狠狠道。
“钟队长,”金所长看了眼身后那群上进牛寨的人,叹息一口,道:“咱们话虽这么说,但办案终究还是要讲证据的。没有证据,我们也没办法定罪。另外,那草鬼婆不给我们下蛊,我们已经谢天谢地了。真要被她下了蛊,我们可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算是抓了她,没有证据过不了两天,她又要放出来。”
金所长的一番话透露出他的无助与无奈,钟叔摇头道:“我看你们有时间还是要学点抓鬼放蛊的知识,不然在这种地方办案,你们步履维艰。”他拍了拍我的肩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还是要找个道上的人合作才行。”他看了眼旁边的龙正午,后者目光闪躲,没有敢抬眼看俩人。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起来我们道法中有一种名为“圆光术”的法术。这法术可以看到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这个法术在平日里使用频率最高的就是寻人寻物,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大用处了。
“我倒是有个法子,”他们三个同时看向我,“有个名为‘圆光术’的法术,可以帮助我们找到对方的罪证。”我将圆光术的效用跟金所长和钟叔说了,他们大喜过望,一拍即合,认为此法可行。龙正午对我赞赏有加,说国家指派的人物就是不简单,还说我年纪虽小,但见识颇高,道行也要比他们这些家伙厉害的多——他似乎对我和钟叔是国家安排来这里调查事件的公职人员身份深信不疑。
钟叔想了想,又道:“那草鬼婆究竟是犯了啥事被你们抓起来的?”
“去年我们这里来了几个外地的盗墓贼,他们竟然跑到枯木洞挖盗他们大巫师的坟墓去了。要知道大巫师在枯木洞,最是德高望重,比他们的族长的威望还要高许多,更何况上一个大巫师,既是巫师又是族长。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触摸枯木洞族人的逆鳞,被发现后,这些人被当场打死三个,还有两个被打的半死不活,逃下山之后,一个当场死亡,另外一个经过我们的救治,算是保下了一条命。”
“后来,枯木洞的鬼草婆领着好些人来派出所要人,他们把我们派出所堵住,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我当场就下令把鬼草婆抓了。现在想想,当时她那么痛快的让我抓住,多半是要去派出所里找那个盗墓的人报仇。”
我问金所长道:“活下来的那个盗墓贼呢?”
钟叔看了我一眼,他似乎也准备问这个问题。
“县看守所里关起来的。这人没有任何身份信息,我们问他话,他什么也不说,所以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他的画像早就被县局发出去了,但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协查消息。”
我们三人陷入沉默之中,钟叔看着我,我立即心领神会,明白他的意思。那群盗墓贼的身份和来历,八成和鬼道与陈老板有关,没想到鬼道出去百余年了,到现在还在打大巫师的主意,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他至今心心念念地放不下。
“既然确定他们打死了人,你咋又不抓他们呢?”钟叔大为不解。
“死了几个人,是那个活下来的人口述的。我们也去枯木洞调查了好多次,但什么也没查到。”他表情沉重地看着我们,“这种事情在他们枯木洞发生过不止一次,只是我们对他们枯木洞展开拉网式的搜查后,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
钟叔暗中看了一眼龙正午,眼底略过一丝质疑的神色。
“怎么小胡和小李还没回来?”金所长突然想起自己的两个手下还没回来,心头有些担心,道:“用得到这么久吗?”
他这么一说,我和钟叔俩人都觉不妙。
钟叔提起步枪,在车上拿了一支手电筒,对我和金所长道:“我去看看。”他打着手电,朝着胡李俩人先前离开的方向跑去。
我看着周遭一众鬼兵,头疼不已,又看了眼身旁的龙正午,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句。要不是听说他有猖兵,我也不至于大老远的把这些三秦兵借调过来。结果借调过来了,这家伙竟然说他的猖兵是冒牌货,我不知道要给这些猖兵烧多少纸才能还了他们的情。正当我暗中叫骂的时候,忽听眼前的那片黑暗里有火光闪烁,同时剧烈的枪声立即炸响开来!
砰!砰!
……
是钟叔手里的步枪打响了。
我听他先是点射了几枪,继而又是一连串急促的连射,似是遇到了什么危险。黑夜里,步枪打响的声音犹是刺耳,震得我们个个心脏猛跳。金所长脸色大变,心中又惊又怕,一把拉开车门,从车上拿下另外一把步枪,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迅速奔去。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渗人的惨叫声,我心中大骇,生怕是钟叔他们出事了,但那凄惨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似乎从寨子的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龙正午听到这个叫声,脸上的表情已变得煞白煞白,他用苗语大声呼喊,身后那群上金牛寨的人,表情立刻变得惊恐起来。龙正午说的那句话好像一颗雷在人群中炸开,族长和其他人立时乱作一团,你推我搡的向后逃去,似是怕极。我跑出几步,站在了车子的另外一侧,和龙正午保持开距离,叫道:“你跟他们说了什么?!”我生怕这龙正午要使诈。
“那声音……那声音是山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