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道:“范大爷,老三这一年的变化,都是您说的这东西搞得鬼吗?”
老范沉吟一阵,道:“这尸骨玉乃苗疆鬼巫族和外族作战时候使用的一种邪物,是用横死之人的天灵盖炼化而成,每块尸骨玉就代表着一个横死的人,这些横死之人的冤魂被施术者封印在尸骨玉里,永世不得超生。冤魂的怨念越深,尸骨玉的品质看上去就越好,尤其那种如玉似翡的尸骨玉,更是危险的紧。这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利用封印在其中的怨魂来影响接触到它的人的情绪,让接触到它的人情绪不稳,变得敏感易怒,最终丧失自我思考的能力,从而被施术者所控制,做出异于常理的事情来。乾隆年间,湘西苗王吴八月歼灭过一批清军,他所使得就是这个法子。”
我爹听完这些话,心中万分自责,过去把三哥接过手来抱在怀里,把三哥抱进屋里去了。
原来这一年里,我爹被三哥的老师多次叫去了学校,老师分析说三哥是叛逆期到了的缘故,让爹和妈好好疏导教育,以免日后走上歪路。我爹这人的脾气又暴躁,经常和三哥说不了几句就开始吵架,然后就抽出皮带开打。这一年里,他父子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是越积越深,甚至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老三咋突然就长反骨了呢?再后来,大哥和二哥也发现三哥变了。以前三哥最听大哥和二哥的话,但最近一年,两位哥哥的劝言,三哥他是充耳不闻,明明知错犯错,一错再错,但每次都还要回嘴反驳,整天纠集一帮小混混在学校外面打架,经常打得是满身是伤,让我妈整日为他提心吊胆。
大家还没吃早饭,三哥突然发起高烧来。老范说这是正常现象,毕竟三哥戴了整整一年的这种邪玩意儿,邪气侵体,总是对他有些影响。他给三哥画了道符就去找钟叔了。我妈把符烧成灰和上水给三哥喂了,中午不到,三哥的烧就退了。爹妈让我在家里看着三哥,他们俩去咱家新开的小饭馆开门营业去了。这一年里生意做得不温不火,但也比爹过去干工地活强上许多。
中午三哥醒来,看到我坐在他跟前,眼里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叫道:“青山,你……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和他简单聊了几句,又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他一脸茫然,竟然记不得最近半年里发生过的所有的事情。我说他早上动手打了妈,他大惊失色,当下穿上衣服拉着我去找爹妈去了。
路上我问他咋会把我的那个石头带身上的?他说妈帮我洗衣服的时候,在我的口袋里摸出来的。他见那石头好看,就把石头绑起来挂在身上,但自从带上那石头,他整日浑浑噩噩,像是在梦游一般,经常晚上做梦的时候,在梦里和一个身着古装的男人打架,半年前的一天夜里,他在梦里没能打过那个人,之后在发生的事情,他就啥都不知道了。
我跟着三哥来到我家的小门面,见这店面三十来个平方,里面正有许多食客正在吃饭,心里感慨的同时,对老范给自己家里的帮助也是万分感激。
我看到里面的爹妈忙的不可开交,三哥在门口忽然大喊:“爹,妈!”正在里面忙活的二人听到三哥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走出来,三哥冲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两人面前,咚咚咚给爹妈连磕几个响头,而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二老道着歉。
爹妈的眼睛一红,把他拉起来,一向不善表达自己感情的我爹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咱家四个儿子,没有一个是坏怂。”他竟然伸出胳膊把我三哥抱在怀里。
店里的食客看到这一幕,虽然不知道三哥到底做了啥坏事,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赞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三,你家这儿子今后有出息哩!”我爹“嗨呀”叹息一口,道:“只要这娃健康平安,有没有出息都无所谓,没出息老子也要养他一辈子。”那天中午,爹妈给我们两兄弟一人做了一碗羊杂碎汤,吃的我二人心满意足。
经过早上的事情,我爹整个人彻底变了。从那天开始,我和三哥就再也没有受过爹的打,三哥虽然还是会挨骂,但爹却再没打过他一次。后来三哥离家去兰州当兵的那天,我爹还抱着他在站台上哭了一鼻子。
晚上我和老范去打更,他说他白天去了趟公安局找钟叔,他让钟叔找出了七六年图书馆情杀案的卷宗,在里面翻出法医拍的现场照片里,看到了刘阳脖子上戴着的那颗“石头”竟然也是尸骨玉,这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想。他让钟叔七日后和我们一起去老李家,钟叔一听又有情况,愁得是烟不离手,叹不离口,摇着头无奈答应下来。我在老范的要求下,坐在攒尖上打坐背经,然后给我传道解惑,令我收益颇丰。
天色将亮,老范回秦岭山上的门派去了,我就乖乖地去学校报到了。
学校本来让我再等一个多月,到九月的时候从一年级重新开始去读,但听说我已经认识了课本上所有的字之后,破例让我半途插班,去了现在的一年级四班就读。我因为认得了书上所有的字,上语文课的时候就常常神游四方,并不专心。为此,我得罪了原本就不待见我的班主任,教语文的老师李圆圆。她之所以不待见我,倒不仅仅是我不听她的课,还有去年我和赵天奇打架,被叫去了大办公室的事情。她当时也在那个办公室里备课。我从那时候起,成为她心里难以管教的“刺头”。插班进来的时候,她特意把我安排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警告我不要打扰其他同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幸好班里的同学知道我比他们大上一岁,不敢像以前的刘晓红和赵天奇那样来挑我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