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啧啧暗道:“爹可真封建,三哥牵了他们班班长的手,他还把三哥揍一顿。”
“可没想到我这样一个长辈安慰晚辈的举动,正教刘阳给看在了眼里。他从图书馆发疯似得冲了出来,嘴里大叫着:&39;李卫国,你这个人面禽兽,你在干什么?&39;我听到他的声音,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杨丽她终究不是自己闺女,不过话说回来,我一个五十多岁就要退休的老头子,我还能有什么花花心肠?我给刘阳解释,但他不听,对着我们一通怒骂,我见他近乎丧失了理智的大喊大叫,也是失望至极。杨丽骂他思想龌龊,他更是来劲,抬起手就要打杨丽,杨丽盯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那刘阳立刻就胆怯了,抬起来的手始终没敢挥下去。
“他看到我手里拿着杨丽的手帕,一把从我手里将那手帕抢走,那块石头掉到地上,他盯着石头,浑身颤抖地指着我们俩,道:‘好呀,好呀,定情信物是吗?’他将石头捡起来,死死地捏在手里,满脸泪痕,瞪着我道:‘她的一切都属于我,她的一切都属于我!’我实在不愿再和他争论,扭头就回家去了。”
“大概过了半年,七六年快过春节的时候,刘阳突然实名举报,说我和他的对象杨丽搞破鞋。我去文化局里报道的时候,大家都笑话我人老心不老,但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他们了解我的为人。我妻子那段时间对我更是大力支持,如果没有她的理解,我……”他眼里似有泪花闪烁,“我只怕唯有投河才能以证清白了。”
“最终县里发出通告,说刘阳和我有工作上的争执,我和杨丽的事情子虚乌有,是刘阳公报私仇,对我进行了诬告。文化局让我将他辞退,我也是被逼无奈,让他春节后离开图书馆。结果……结果杨丽那孩子被他在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给杀害了。”
老范见惯了大风大浪,听到这话,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我心里虽怕,但也不好怯了老范的场子,只是暗中咽了口唾沫,不敢在老李面前表露出来。
老李看着老范和我,认真道:“老兄弟,你说你能帮我,那我就跟你说实话。杀掉杨丽的,是一只鬼!”他说“鬼”这字的时候,故意把声音压低了许多,见我师徒俩也不觉得惊讶,也没有表露出一丝怀疑,才又继续道:“这只鬼附身在刘阳身上的,我那晚看得是清清楚楚。”
老范让他细说,他又道:“刘阳模仿我的笔迹,给杨丽留了纸条,说让她在图书馆下班的时候去一趟图书馆。那孩子也没多想,当天下午下班,她竟然能真的就来了。我那天下午去县文化局开会去了,下午下班那会议才散,那阵子我正忙着制定图书馆的发展规划,所以打算去图书馆加个班,回去的时候发现图书馆的门被人从里面锁起来了,我挤开门缝,从外面伸手进去将锁打开,然后把一楼到三楼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有人。接着我就去了档案室,结果让我在档案室里看到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忘掉的场景——杨丽浑身鲜血的躺在地上抽搐,刘阳满脸是血,手持尖刀,正一刀刀地刺向杨丽的胸膛。当时我的腿都被吓软了,惊叫着喊道:‘杀人啦!杀人啦!’那刘阳忽然抬头看向我,他先是一脸哭相,继而又用一种十分阴狠的眼神看向我,将我看到头皮发麻,紧接着,他的喉咙里面发出一个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道:‘老东西,再不闭嘴,我将你也杀了!’我当时真的是被吓到屁滚尿流了。等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图书馆的时候,整条裤子都被我的尿打湿完了。”
“我在医院里面住了三天院,那三天怎么度过的我完全没有印象。清醒过来后,我从我妻子嘴里得知,那刘阳当时用刀抹了自己的脖子也死了。我也痛苦的很呐,因为我,这两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这事怪不到你。”老范道。
我小声问老范,道:“人命案不都是钟叔他们管的吗?难道他没发现问题?”
“没有。”老范摇着头,道:“这起案件发生的时候,你钟叔来过一次。他们经过一番勘察,又从县文化局和图书馆的其他工作人员的口供里得知了刘阳的为人,就断定这就是一起情杀而后又自杀的案件,没多久就结案了。现在看来,只怕这其中还是有蹊跷。”
“当然有蹊跷。当年我一直跟文化局的人说这是恶鬼所为,结果他们都说我被吓傻了,没有一个人肯信我。”
老范问他道:“杨丽从秦王墓里带回来的那块石头呢?现在在哪里?”
老李一脸不解,道:“怎么问起这个?”他心中起了警惕之心,老范道:“你怕什么?这两个孩子人都没了,谁还来追你的责不成?”
老李被老范看穿,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干咳一声,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石头和我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大有关系。”
老李看老范表情严峻,不像说笑,便如实答道:“那石头被刘阳拿去了之后,我也没有见过了。”
老范沉默半晌,又问他,道:“过去一年里,我看你和这两只鬼相处挺好,你究竟做了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交易?令那刘阳突然要害你的女儿和女婿。”
老李惊骇地站了起来,问道:“你是什么人?你……你一直在监视我吗?”
老范觑着眼,几乎要将老李看穿了一般,道:“我还是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的话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如铁拳般砸在了老李的胸膛上。后者胸口起伏不定,脸上的表情也是变了又变,好半天叹息一口,哐当一屁股又坐回到了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