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宜先是一愣,继而老实道:“将军,这次草木枯黄虽然青州、德州、兖州都有涉及,但是从你们那零零散散的信息里,不难猜出这些所涉及的地方都是处在与云州接壤之处。包括云州的西部胡虏人的地盘也是。”
无名双眉一蹙,“你想说的是什么?”
“落石坡下面有个面积不小的盐湖,想必将军已经知道了。”
侯冬寒也不明白傅清宜在卖什么关子,“这跟这次大面积土地上作物枯黄有什么关系?”
“受灾地区跟盐湖附近的土地有点相似,你们可见过盐湖附近的土地曾上长出过半根草来?”
侯冬寒仔细回忆了下,自他们来回回岭这边起,就没见那盐湖附近有长过草的。
“它们都是因为土壤中盐碱含量过高,导致不适合作物生存。这次灾害可能是以云州为中心,但更可能是以胡虏人的地盘为中心向周边辐射。
我猜测应该是在中心地带地底下有相应的盐或碱矿裸露出来了,在地表水和地下水的作用下,将这些盐碱往周边带,再经过高温天气的烘烤,这些盐碱渐渐往地表析出,导致地表土壤渐渐盐碱量过高,慢慢地不适合作物生长,甚至最后达到大寸草不生的地步。
落石坡下盐湖旁的土地就是典型的例子。然而落石坡下的盐湖里盐有七成七的钾盐,它并不是云州目前普遍呈现出来的苏打型盐碱地上盐的种类。所以我猜测问题的根源最可能还是在胡虏人地盘上。
另外矿这东西,咱们是开采过的,知道里面的东西不纯。其他州土地是什么类型的盐碱地,我需要看到土壤才能评判。
至于怎么治,不同的盐碱地根据盐碱化程度不一样采取的措施也不一样,不管是采取哪种方法,想立竿见影几乎是做不到。一般是借助外物中和碱、用水冲走浅层土壤中的部分盐,然后种植适应相应盐碱的绿肥或者植株来吸收其中盐碱。从而达到改善土壤的目的。”
无名和侯冬寒这才恍然大悟。
“如此,我尽快拿到他们的耕地土壤。”侯冬寒立即表示。
傅清宜他们可没闲工夫坐家等麒麟卫送样土过来。刚休息一天,他们就忙着收割田菁。
先由傅老太带着家里的女人去收集田菁的种子,傅老爷子则带领着及孩子们去收割田菁。傅传文等兄弟四人则马不停蹄地给小麦追肥。
傅清宜看着手中割下来的田菁,愣了下神。
这玩意的茎皮纤维貌似可以代替麻使用。如今云州上下除了大峡谷和小谷外都是一片枯黄,别说麻了草都没有活的。
既然决定大面积种植田菁,那到时候收获时,其上的茎皮是不是可以再利用下?
如此一来不用担心没有织布的材料了。
处理起来也不复杂,主要是使用煮练法使其脱胶。
具体操作:将原料放入石灰、草木灰等碱液中,通过加热去除胶质。
这实际上是一种化学脱胶法。因为胶质多为酸性物质,通过与碱液的化学反应,能够起到更好的脱胶效果。加热还能加快反应速度,缩短脱胶所需的时间。
在进行脱胶操作时,还用木杵不断敲击原料,使之松散以增加接触反应面积,这一工序称为捣练。煮练和捣练法相结合往往效果更好。
“爷爷,奶奶和伯母她们平时用什么来纺线?”傅清宜还是决定先了解下这里的纺织流程。
傅老爷子被傅清宜这么突然一问,有点懵。
倒是旁边的傅清兰扑哧一笑,“二妹,家里纺线都是用麻来纺的。怎的,你想学了?”
傅清宜摇了摇头,“不是,就是问问。现在山下到处都枯了,那些麻应该也枯了,我们后面就没有麻来纺线,更没有线来织布,没有新布就做不了新衣服了。”
傅清兰笑得更欢了,“原来二妹是惦记着新衣服了呢!你的衣服二婶都给你备的足足,不用担心会没衣服穿哈!”
“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了麻,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纺不了线织不了布,那么就做不了衣服。衣服坏了就没得换,冬天衣服少了会挨冻。”傅清宜耐心解释着。
傅老爷子听懂了傅清宜的意思。
“之前因为饥荒大家都忙着想方设法吃饱肚子,顾不上这些。小谷里以前也有些麻的,大家为了多种粮食,开荒时把它们都给铲掉了。接下来地里不是种绿肥就是种粮食,这个麻还真的顾不上。”
“爷,这个田菁的茎皮跟麻差不多,既然我们只是为了用它的杆和叶子做绿肥,不如把它们的皮剥下来,处理下后用来纺线吧!”傅清宜建议道。
闻声靠过来的傅老太等人听见了,个个觉得匪夷所思。
“清宜,你怎么知道田菁的皮跟麻类似?也能用来纺丝?”
傅清宜没有再深入解释,只道:“奶,不如我们把它剥下来试试呗!反正现在没麻了,万一成了,我们不就是有了纺线的材料了么?要知道后面大家会大批量种植田菁,到时候咱们家把田菁的皮都收过来,可以纺很多线呢!”
傅老太和文氏等人面面相觑,静默了好会儿后,傅老太问文氏,“老大家的,你怎么看。”
文氏拧眉细细思索了一番后,“娘,儿媳觉得可以一试,也就费点功夫的事。就像清宜所说的那样,万一成了咱们衣服就有着落了。
先不说咱们大人,就是清元、清松他们几个,个头窜得快不说,天天训练也费衣服得很。幸亏山上天天暖和和的,不然这日子还真不好过。”
“娘,我都把床单拼拼凑凑地给小六和小七做里衣穿,咱们下山后还真不知道去哪买布做衣服。试试吧!就像大嫂说的也就费点功夫的事。”郝氏也帮腔道。
“你们两个怎么说?”傅老太接着问未出声程氏和崔氏。
“娘,我也觉得可以试,这田菁也不多,咱们几个一起剥皮的话也就一两个时辰的事。处理加纺线一天的时间就顶天了。”崔氏快人快语道。
程氏也点了点头,“娘,可以试一试!”
“好,那咱们手脚都麻利些,早点干完,完后给担回去的田菁剥皮。”傅老太一锤定音道。
几乎是傅老太话音一落,两岁的傅清梓就兴奋地拍着小手,“哦,有新衣服穿了咯!”
一干人都被他可爱的小模样给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