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处女。”小七拼了命才挤出这一句。“那个男的,最后还跟比她不如的女人跑了,始乱终弃,真是太可恶了。”
宝贝呀,妈妈不记得跟你说过这个。
“看起来还可以,但她笑起来眼角有皱纹,一点点,而且声音已经很柔了还爱撒娇,老是说些让人生气的浑话,不知分寸!”
呃,像是“小七给妈妈抱抱”、“小七你好可爱”,以及“妈妈最喜欢小七七了”之类的甜言蜜语吗?真糟糕,我每天至少说了三遍,心情好的时候还有进阶版。
“她整天说着爱呀爱的,不懂得保持距离,那些有心人看在眼里,说得不知道有多难听?她啊,就是个白痴,什么也不想,一直觉得我没父母很可怜,努力想对我好,这对我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困扰。”
我抬起眼,望着小七紧绷的背影,他说了不晓得怎么开口的实话。
“我最讨厌、最痛恨的就是这女人了,巴不得她去死,您占有就是和天界为敌,没有任何好处。”
雨水糊掉我的浓妆,虽然心里不停说着没关系,听到自以为比亲生还亲的宝贝儿子这么说,还是会难过。
冷风刮过我腮帮子,有点像是冷笑,罩在我头上的被单被扯下来,有东西盯着我瞧,即使我什么也看不到。
“大姐!”
湿冷的触感印上我的嘴,液体从外边渗进喉咙里,我没来由地想到交杯酒,身体抗拒着,想把液体呕出来。世上男人那么多,没道理找个会欺负我儿子的混蛋当老公。
我听见小七爆粗口,一连串“干干干”直奔而来,苏老师的好宝宝奖章就这么飞了。
“放开我老母!”
刀锋扫过我头顶,斩断了某种物质,我还来不及眨眼就被凌空扛起,然后,往下坠落。
我们照原路回去,只不过来的时候用爬的,现在用跳的。小七不停喃喃我听不懂的字句,我们摔成肉饼之前,猛然在一尺外的距离停顿下来,接着才平安着地。
没机会喘息,大水从头顶猛烈灌入。
小七转了金项链,我眼前一花,我们从长廊尽头摔到二楼楼梯间。
“靠么,空间不稳”他扶着腰身,吃痛地爬起,而我安然无恙。“大姐,你醒着吧?”
“小七,妈妈给你揉揉。”我心疼地伸出手。
“会想吃豆腐就表示魂还在。”小七做出判断,好伤他妈妈的心。“你找个干燥的地方待着,老子要善后。”
“谈判破裂了?”这个新年大概平静不了了,唉。
小七点点头,扬起一个安静的手势。
底下的走廊已经淹没大半,水流升到第一个阶梯,隐隐约约,有东西跟着水爬上来。小七下去,手指没入水面,从水中拔出利刃。
“就说这女人不适合祢了,还想硬抢!”
那双深浅不一的眼瞳凝视水底的东西,不再委曲求全,现在小七的气势凌驾在对方之上。
“还想狡辩什么?骗子?对,老子刚才的确在糊弄,大姐她,可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呜呜呜,小七七,妈妈听了都快喷泪了。
“你别在那边西施捧心!刚刚的话不算数,你快点忘记!”小七还回头向我澄清,哪有人说完真心话就赖账,傻孩子。
倏地,水流旋起漩涡,直朝七仙而来。小七提起刀,奋力往漩涡中心刺下,有几丝血红浮上来又被冲散,房子的积水迅速散去,可是小七脚下的水还是缠着他不放。
看儿子一点一点沉下水中,我焦急地朝他伸出手,没想到被小七骂。
“你去找今夕哥,告诉他水退了就能离开。”
“你呢?”
“大姐,祂被困在这座山太久了,宁愿被我砍掉也要找你作伴。”小七教训着无定形的流水,可能因为触摸到了,他的刀没再砍下第二次。“我去陪祂一下,你别太难过。”
什么意思?怎么好像和“节哀顺变”是同一个意义?
“他要代替你当人家的小妾。”阿夕的声音经过我耳边,然后漫步到楼梯下,用皮鞋“践踏”阶梯的水渍。
“什么小妾!胡说八道!”小七半身浸在水里,朝他大哥抗议着。
“小七,这对你来说明明只是小事一件,你让我太失望了。”
阿夕单手把小七拉离水面,一秒、两秒过去,连一抹小水滩也没留下,房子干爽得只剩下我的鼻涕。
我确定我动了也不会惹事,赶紧跑到小儿子身边,确定他有没有出事,摸摸脸、检查手脚,好在没有受伤。
“好不容易,祂才答应让你们走”小七惋惜不已,我摸着他的白毛,一把扯下。“痛痛痛!大姐你干什么!”
“没眼光,那种湿答答的家伙有什么好!”我抱着小七大哭,让他怎么拔也拔不开。
“我得维持平衡,不偏袒任何一方,既然我的存在保证祂无法拥有你,总是要补偿祂原本该有的机会。”
很难懂,但对方想找我冰雪聪明活泼可爱的小儿子做小老婆,我绝对不准。
“这就是你那门派那么快灭门的原因。”阿夕冷冷嘲弄着,小七怒视着他。“你必须为你错误的决定付出代价。”
“没错!”我下意识附和。
“今晚,你就好好当妈的抱枕吧!”
“为什么!”
“耶!”
大儿子果然英明。
当晚,阿夕一直挟菜给小七,温柔说着“吃呀,多吃一点”,让我想到糖果屋里的巫婆,养胖了兔子再宰了他。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我们出不去,也没法子对外联系。再这样下去,土石流一来我们一家子全埋了,没亲戚能帮忙收尸,真不晓得该怎么办?
“去睡觉。”林今夕圣旨一下,拉下窗帘,把我们赶到卧房。
妈妈我被安排到主卧室,房间好大,一看就知道阿夕打扫过了。我打开衣柜,想找个空间晾我的湿衣服,没想到在里头发现一件大红晚礼服,湿的,还在淌水。
我当下锁了衣柜。大儿子是个细心的人,不可能把这种诡异的东西留下来,就在我思考要不要烧了它的同时,兔子七被推进房里,不停申诉他的人身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