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有没有这样的高手,模仿人写字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韩龙心中不甘,想出一种可能。
“应该说有。但以假乱真,还不是真。大魏研究字迹最厉害的狱吏都在这,没找出假的地方,只能先以真来处理。”
“如何处理?”
陈矫在屋里踱了两步,“鲜卑事务归客曹部管,我有两天的调查时间。如果是假——这个自然好,大家无事,各归其所。如果是真,则交由廷尉大人处置。”
“廷尉大人会如何处置?”
“召王大人回京,当面对质。”
“那样正中鲜卑的阴谋。”韩龙声音大了起来,“他们要的就是幽州混乱,他们好乘机反叛。”
“证据,证据,还是证据。”陈矫看向那封信,“军侯稍安勿躁,仔细再想想,有没有能证明王大人不会谋反的证据。”
“桓将军遇害算不算?”
陈矫摇头。
“王大人两次差点遇害算不算?”
陈矫还是摇头。
由狱吏带回监牢,韩龙郁闷无比,躺在木板上,翻来覆去地想在逍遥院偷听到的对话——
当时轲比德吩咐,“慕容焉,这封信你拿着,明早到尚书省找客曹尚书,告发王雄勾结辽东公孙氏,阴谋造反。”
“这是真的——”慕容焉回答的声音颤抖,这说明他被吓了一跳,事前必定不知,和轲比德不是一伙。
“真你个头。”得意之下,轲比德说的必然是真话。
韩龙的精神又振作起来:信,百分之百是假的!
“但这上面每个字,都是真的,王雄亲笔所写。王雄的笔迹,你也认得。”
轲比德就是这样说的。
韩龙在木板上翻了个身,脑海浮现轲比德瘦高红袍的样子。
“信是假的,字却是真的,他到底是如何造假的?”韩龙犯愁了,百思不得其解。他摸向里怀,想拿刀在木板上刻几朵花,缓解缓解愁闷,却摸了个空。吃早饭时,田豫收走他们所有的随身物品,埋到院里原先挖土留下的坑里。
从做饭、收物品来看,田大人熟知法律,知道尚书省和廷尉府的对举报谋反的反应,抓人、审查……
谋反,那是株连九族的大案。
朝廷不可不查,不可不细查,不可不严查。
查其实也不怕。查到最后,大舅的清白也将被证实。可是,大舅回京对质,田豫就借不到幽州兵马,那并州盐铁就保不住了……
轲比能若在中秋大祭当上可汗,那天下就大乱了!
这连锁反应,田大人肯定能想清楚,肯定也在想办法!
迷迷糊糊中,韩龙躺在木板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摘了一枝红色的桃花,藏到木匣里,却被夏侯春偷走,自己又得意在木匣上做了暗号。没想到,夏侯春从木匣里拿出花枝,在手中一转,花骨朵儿飘落,却是一朵朵粉色的桃花。
夏侯春嘲笑道:“木匣是真的,花却是假的。”笑着笑着,她突然变成檀香,一口狠狠向他胸前的龙牙咬来。
韩龙向后猛然一躲,脑袋“砰”地磕在墙上。他一下醒了。
头剧痛,梦反而格外清晰。韩龙苦笑,想得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