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大声命令:“现在谁也别动,呆在原地。谁动,别怪弓箭不长眼。”他一挥手,骑兵奔向市场路口,拉开手中弓箭。
“打我闷棍、抢我财物那几个小子,可以出来了。别打逃跑的主意,外面一样有我的人守着。”轲比能腿后跟一磕马肚,战马挪动,十多个骑兵跟在后面。
呼延丙捂着头,两条腿不停抖着。另外两人早蹲下来,用手掩面,缩成一团。
轲比能在伯乐居前转了两个圈子,停了下来,“伯乐居前,居然没有千里马,只有三条癞皮狗。把头抬起来,刚才的尖齿呢,刚才的獠牙呢?”
呼延丙微微抬起头,看了轲比能一眼,马上又低下头。
“我纵横大漠几十年,今天差一点折在你们几个毛贼手里。”轲比能摸了摸已经梳理整齐的头发,“说我是强盗?贼喊捉贼!我的东西呢,交出来!”
“交!”骑兵齐声怒喊。
呼延丙三人吓得浑身一激灵,从腰间解下一个包裹,放在轲比能马前,随后跪到地上。
“嗯?”轲比能重重哼了一声。
呼延丙摸出一柄精致短刀,放到三个包裹上。
一名骑兵下马拾起短刀和包裹,递给轲比能。
轲比能拔出短刀又归鞘,放入怀里收好,掂了掂包裹,“分完赃,要逃啊。我再晚来一会,你们无影无踪了。来,说说,谁让你们干的?”
呼延丙眼珠一转,从地上半抬脑袋,“我们几个看大王气度非凡,身穿裘衣,腰间鼓起,就生了歹意。求大王宽宏大量,饶了我们,不跟小人一般见识。”
“饶了你们?如果不是我命大,你们早戳死我了。你们以下犯上,按律法,死几个来回都不冤枉。来人……”轲比能回头喝令。
呼延丙连忙磕头。三人匍匐着向轲比能靠近,嘴上求饶,“大王英明,我有话说……”
旁边店铺里闪出一人,一箭射向呼延丙,嘴里骂道:“毛贼,让你伤我阿干。”这人又高又瘦,身着红色锦袍。
阿干是鲜卑语,相当于汉人称呼兄长。
呼延丙刚要躲闪,箭已正中他的胸窝,他手中滑落一柄尖细铁刺。
红袍人又连发两箭,射死呼延丙同伙。
这二人手中有同样的武器!
韩龙反应过来,刚才三人害怕的样子是假的,只是借机靠近。到底是亡命之徒!
“阿干,刚才匈奴人挟持我,把我绑在屋中,好不容易才逃脱。”红袍人上前,又踢了呼延丙尸体一脚,“这帮人早有预谋。”
“这人是谁?”韩龙小声问马亮。
“轲比能的弟弟,轲比德。”马亮答:“这人名字上有德,却很是缺德。”
“你怎么知道?”
“北边做马生意的,叫他黑又胖。”
“这不红又瘦吗?”韩龙问。
“表面红,心是黑的,表面瘦,里面胖。最喜欢抢劫别族商队,还爱哭穷,其实巨富。”
轲比能在马市中央慢慢转了一圈,“匈奴人?难怪要抢我。今天我在这里告诉你们,现在大漠的主人是我们鲜卑。这把单于宝刀,”他又亮出那把精致短刀,“径路刀现在是我的。你们匈奴人早已气运败亡,拿什么和我们鲜卑斗?”
那短刀用黄金铸的刀柄,用精铁锻的刀身,阳光下寒光闪闪,锋芒逼人。
“我们鲜卑不是野蛮人。”轲比能稍微放低声音,“我轲比能跟随武帝征战多年,被文帝封为附义王。鲜卑视大魏如父兄,可一些人视我们为盗贼。听说鲜卑人在这儿经常挨打受骂,刚开始我不信,大魏毕竟礼仪之邦。可今天亲身一试,却大失所望。我最喜欢公平,希望今后鲜卑人在这得到平等待遇。如若不然……”轲比能将马兜了个圈,厉声吼道:“这三人就是下场!”
数千人的马市在暴怒发威的附义王面前,只有马儿在粗粗的喘气。
韩龙回头看马亮,马亮回了个无奈的神色,保持沉默。
韩龙轻推伯乐居大门,“吱嘎”的声音分外刺耳。马亮来不及拉住他。韩龙走到门外,直视轲比能,“我俩之间,是不是也公平一下?我的刀还给我。”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轲比能你一个恩将仇报的人,有什么资格讲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