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间内发生的这一切,就如风暴般反复席卷着陈馥的头脑。许柯…宋忆…林逸淳,繁杂的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头开始整理。
茫茫夜色无边无际。
奇怪,明明身心俱疲,陈馥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久违的亢奋。
是夜,陈馥足足在浴室内折腾了一小时才出来,她将被许柯碰过的地方来来回回搓洗了个遍,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洗去这一场无妄之灾给自己带来的种种痕迹,不是矫情,就是觉着膈应。
她轻手轻脚摸回房间内,顺着被褥的缝隙泥鳅一样钻了进去,生怕发出了一丝声响打扰到地毯上躺着的那人。
只是睁着眼呆呆的瞪着天花板半天,陈馥都没能入睡,一闭上眼都是许柯那些下流的污言秽语还有宋忆求饶的模样,闹得她都有些神经衰弱。
她懦弱,但也不该这么的脆弱。
陈馥轻咳,声音和蚊子差不多大:“睡了吗?”也许她只是想找人说话。
黑夜将静谧放大,她竖着耳朵屏息等着,半晌林逸淳才吭声:“睡了。”
他的枕头和被子铺在地毯上,高大的男人躺在里面,在黑暗中形成一个坡度还算平缓的小山丘。
之前陈馥秉着非礼勿视,没有,也不敢多看,此时收了旖旎的心思,连目光都开始变得柔和自然。
方才在包间内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林逸淳不见了,现在的他甘心委居于地毯之上,瞧着莫名有些可怜,也让陈馥心中一片柔软。
“谢谢。”她轻声说。
林逸淳的耳朵差点起茧。他想了想,摸黑起了身,抬手打开了床头的壁灯,人靠在床头柜前坐着。“睡不着?”
陈馥往床沿挪了挪,让自己笼罩在头顶的那片暖光中。“我是不是真的挺傻的。”
“是。”林逸淳这下倒是答的不含糊,他十分放松,借着光瞥了一眼陈馥,见她裹着被子蜷在床头,又补充道:“但人生就是用来试错的。”
“但你就没有错过。”陈馥说的颇为无奈。
林逸淳沉默两秒:“也有。”
陈馥听了,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可他却没有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了。
她在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能无波无澜的从樾町小筑离开,然后会挺直了腰杆站在他的面前掷地有声的说我不用再受你的威胁与钳制了,离婚吧。但如今,这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平行的两根线相安无事的延续了二十多年,意外有了交集,而陈馥发现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那根线越缠越紧。他曾经对她恶劣过,到头来让她重见天日的也是他。
除了骤增的感激,其他的也都还在,并没有消失。
“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绝不会再推脱,陈馥心道。
但林逸淳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后竟直接侧目,与她的飘忽的视线撞在一起。
陈馥怔了怔,她不明白这个眼神代表什么意思,只知道胸腔被他擭住心脏般止不住的咚咚直跳。她说了多么滑稽的话啊,林逸淳哪需要她帮什么忙,除了这不可向旁人提起的婚姻,陈馥颓然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她伸手去飞快按熄了灯,窸窸窣窣的躺了下去,用被子和黑暗遮住自己不禁变得热腾腾的脸。
她听到林逸淳的轻叹,还有他被子发出的轻微声响。
“你能不能…”陈馥悄悄将手垂在床侧,喉咙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让她想说出口的话变得异常艰难,她试图调整呼吸:“牵着我的手。”
似乎是理所应当的没有等到回应。
流转的情愫飞舞间看到了此路不通的标识语,迷茫的在原地兜兜转转,不知该去往何处。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也可能只在一个呼吸间。
是感受到那温软干燥的手覆上掌心的一刻,陈馥几乎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