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收力,这一下打的无比结实。宋忆脸偏向一侧,脑仁被打的嗡嗡作响,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陈馥,没想到她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狠手。
“你…”宋忆捂着脸,戚戚然然开口,好像她才是那个受尽委屈的人。
陈馥的手掌麻麻的,她暗暗将手背到身后,攥了攥掌心细细感受着。这是她第一次打人。
许柯说他和宋忆早就有联系,今天也是她刻意将人请过来的。也是奇妙,许柯和宋忆这两个人,最终陈馥选择相信了许柯。
相比起过去她付诸给宋忆的真情实感,陈馥觉得这一巴掌并不算什么,说实话,她很想拽着她嘶声力竭的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宋忆的回答不能让她满意,她还会顺其自然的再打她几巴掌。
似乎这才是令人大快人心的结局。
但陈馥内心此时的疲累胜过了一切,她读懂了宋忆的敢怒不敢言,一言不发的走回了林逸淳的身边,低声道:“我们走吧。”
和方才男人们的大动干戈比起来,这两个女孩儿最后这番仓促的比划多少有点像过家家一样开玩笑,余竞看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了声。
“走吧。”林逸淳既然交由她自己处理,自然不会多话,他如善从流的起了身,在赵总殷切的目光下领着人出了包厢。
一群人终于从房内鱼贯而出,多少有点浩浩荡荡的意思。走廊上等着看热闹的人自觉分散到两旁让出道来,陈馥走在人群中,抬眼看着正前方,尽量让自己走出器宇轩昂的气势。
她想起从前林逸淳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这众星捧月盘肆无忌惮的在学校里横行,而过去她是能作为默默无闻的旁观者之一,如今却成为了让他人不敢轻视的存在。
有人撑腰原来是这种感觉。呵,多幼稚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陈馥不敢忘记今天林逸淳是来为谁擦屁股的。
闹了这一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林逸淳亲自陪着她去了趟宿舍,等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将为数不多还在宿舍的东西带走,至此她和樾町小筑总算画上了一个不太光彩的句号。
等她这边收拾完,林逸淳先行在门口将余竞和其他人送走,这才带着陈馥上了车。
车内萦绕不散的低气压让陈馥感到有些窒息,她坐在副驾驶,极力的想找些什么话来打破这份平静。
无事找事中她打开手机,一眼便看到了她和林逸淳的语音通话记录。
时间记录在0:08。
八秒,林逸淳只用了八秒的时间,然后像神兵天降般亲临现场来证实他的猜测。陈馥心间一阵阵发热,嗫嚅了半天,只道出了一句苍白的致谢:“谢谢啊…”
平静顺利的被打破,林逸淳的唇线抿得紧紧了,半晌还是接了话。
“我就想问问你,如果我没来,你打算怎么办?”鬼知道他车开到半途突然紧急掉头,弄得路上的车鸣和叫骂声一片。
“我…”我没想过你不来。陈馥自知理亏,在他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林逸淳哼笑一声,也不知是无奈还是讽刺,“我还以为你是个多聪明的人,但我看自从你和我在一块之后,是没干一件聪明事。”他说着说着,说到了自己身上,“是,也怪我相信你至少能有基本的处事能力,就那么放任你在待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野狗窝里。”
“不,不管你的事。”陈馥连连摇头,愧疚的不能自已。她比谁都清楚,这点无知的侥幸心理算是让她玩得透透彻彻,真要发生什么实质性后果,她充其量就算个自食恶果。
不是不后悔,不是不后怕,但人就是这样,林逸淳此刻给她的安定力量远比许柯带来的阴霾举足轻重的多,才让她在这种时候还能萌生一脑子乱七八糟不合时宜的想法。
“打开门跑你会不会?酒瓶子往人头上招呼你会不会?…”林逸淳恨恨的咬了咬牙,似在妥协。他意识到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了半天,说到最后都归于了一句:“算了。”
这种事情的发生往往很难让人将其定性,男女之间的力量是何等的悬殊,一个人又怎么拼的过他人的有心算计?他说这些不是想让陈馥做誓死不从的贞洁烈女,归根结底还是恨她明知危险却还懵懵懂懂的踏进这个愚蠢的陷阱中去。
陈馥心甘情愿的听着数落,委顿的吸了吸鼻子,才尴尬的发现里面堵着不少鼻涕。
她刚想抬手拿纸,林逸淳先一步将纸巾抽到了跟前,他看着前方的道路,目不斜视,说的冷酷:“给。”
陈馥接过,无声笑笑,“谢谢。”
她侧头看向昏黄的街道,路上的行人在车辆的高速行驶下变得几乎静止,是闲适悠然的一派天下太平。
如果他们真是夫妻,抑或是正常的情侣,那么林逸淳会是什么反应呢?暴跳如雷又心疼怜惜?迫不及待的拉她入怀再嘘寒问暖的告诉她,别怕了,一切有我?
以上的一切林逸淳都没有。他只是恨铁不成钢,说不定还有点措手不及——像是朋友的关切反应。
但这次,陈馥没有再为这一结论感到沮丧,朋友也许是他们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