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啊,不知道要走多久。
她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四十一,幼怡说的是十一点,她恐怕要迟到了。
栈道又陡又险,弯弯曲曲地镶嵌在石壁上,透过脚下的木缝还能看到几百米深的悬崖,人站在上面跟悬空了似的。
綦鸣贴着石壁艰难地走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要出事。
但直到走完了栈道,她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不禁为自己的猜疑感到好笑。
栈道尽头,高大的青石碑竖立在高台中央,碑身刻着惊秋山的题字,右下角还标注了这里的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度,比泰山还高了三分之一。
綦鸣深吸一口气,朝石碑后走了过去。
只是,她站在石碑左侧往前看去,碑后空无一人。
难道幼怡已经走了?
綦鸣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竟然刚好是十一点整。
或许幼怡还没来,她一向拖拖拉拉的,喜欢迟到。
綦鸣绕过石碑,打算在石碑北面的底座上坐下来等她。
然而她刚一转过去,就被一块明晃晃的东西晃到了眼睛,觑眼一看,竟是一面等人高镜子,镜子里的人言笑晏晏,对着她挥手。
綦鸣愣愣地看着镜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恰逢此时,一只飞鸟撞到镜子上,镜身碎了一地,一抹血色往外蔓延。
无数闪着亮光的碎片里,蓝天白云被割裂成了许多个小空间,抽搐的小鸟在碎片里挣扎,发出凄厉的哀鸣。
綦鸣如同被施了魔咒一样,身体僵硬地像块木头,直到小鸟停止了呼吸,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她才抬起脚,朝它走去。
温热的血流淌过指尖,鸟腹柔软的羽毛仿佛质地上乘的丝绸,又软又滑,只是沾了血就不好看了。
綦鸣从包里抽出几张纸巾,把小鸟放了上去,打算找块松软的土地,作为它的埋骨之处。
“鸣鸣——”
迎着风声传来少女欢快的声音,綦鸣猛地转身,一座孤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冰冷的墓碑上镌刻着她从未见过的文字,坟后是万丈悬崖,两侧是陡峭石壁,迷障深深,看不清来路。
綦鸣喉咙发干,她后退了两步,一头扎进了背后半人高的蓬草里,摸索着地面往山下逃跑。
手机铃声一阵接一阵地响,她都没功夫去接,一心跑往山下,汗液打湿了额头。
日光昏沉,风也凝滞。
草叶割伤了脸颊,石子磨破了手掌心,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她才穿过重重乱草,来到了景区里划定好的野炊区域。
区域东侧有七八间生意冷清的商店,远远望去,店铺里一个顾客都没有,只有商店对面的草坪上有一群人在做游戏。
绿茵茵的草坪上,十几个人围成了两层圆圈,正在玩一个名叫“贴膏药”的游戏。
围成圆圈的人站着唱歌,另有一人跑,一人追。跑的人站在谁的身后,追的人就要去追那一列最前面的人。
若是跑得人被追的人抓住,便会立刻互关身份,再次追赶,顷刻间,狼变羊,羊变狼。
綦鸣加快步伐,朝那群人走去。
忽然间,游戏队伍乱了队形,里面爆发出一阵尖叫,众人挤作了一团。
一个皮肤白到看不清五官的人从里面挤了出来,朝野炊区的商店走去。
过了一会儿,众人散开,草坪上横躺着两具尸体。
綦鸣走到他们身边时,大部分人都在哭泣,还有几个人在打电话。
只是,不管是救护车还是警车,从镇上赶到这里都需要一定时间,他们要在这里等上好一会儿了。
綦鸣面色忧愁,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他们,可她刚刚在山顶吓坏了,很想待在人多的地方。
“你是谁,想干什么?”一个男生发现了她,态度很不友好。
綦鸣有些狼狈地说:“我只是路过……”
男生从上到下地打量她,目光落在她割伤的脸颊和手臂上,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我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綦鸣小声解释,她看向不远处的两具尸体,小心翼翼地问,“你朋友……他们怎么了?”
男生抿了抿嘴,脸色发白:“猝死。”
綦鸣点点头,余光瞥见对面的商店,忽然问道:“刚刚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也是你的朋友吗,他怎么进了商店就不出来了?”
男生神色诧异,回头看了一眼,声音颤抖:“哪有戴白色面具的人,我们所有人都在草坪上!”
綦鸣猛然抬头,努力比划:“不是,我明明看见,他从你们中间挤出来,跑向了那边的店铺啊!”